“沒事就好!”他輕嘆一聲,指尖輕按眉心,淡淡道:“下次莫開這種玩笑!”
她看他的神情又開始淡了下來,不覺得又慌了,“城風,我真的不是故意,先前的事我全忘了,是六月找到我,他助我恢復了記憶!”她一邊解釋,一邊從他懷中站起身,又扶他起身,他那樣一個乾淨又高高在上的男子,如何能讓如此失儀地陪她坐在地上。
“知道了!”他站穩後,別開了臉,他不想看到她那張可憐兮兮,全無素日神彩飛揚的模樣,他對她總是太心軟,更無法拒絕她的主動示好!
“城風,你別不理我,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我都認錯了,我以後會聽話的!”見他神情稍軟,她又纏上去,挨著臉,與他四目相對。
他轉首,她便再次站到他視線的方向,“不生氣了好不好,生氣會老的!”她朝著他擠眉弄眼,想逗他開心些!
他面無表情地背開她,她便死皮賴臉地再走到他的面前,伴著鬼臉!
如影相隨,讓他避無可避!
“瞧,我不在,你連衣袍都沒打理好,這裡都皺了!”她嘴角噙著讓他全然無轍的笑,伸出手,左拍拍他肩頭的“灰塵”,右撫一撫他領口的“褶皺”,若同四年相守時,兩人的親蜜無間,為他細細地整理衣襟,如此貼近,呼吸相聞中,賀錦年這才聞到一股靡重的濃香異味,她禁不住皺了一下鼻頭,細聞時,無法判斷出究竟是哪一種香,只感到微微的迷幻難辯。
顧城風連龍誕香都不喜,平日的衣袍也只是讓宮人用薄荷燻著……這,難道是他沾染了伶人身上的香氣……
三千男寵、市井藝妓——
縱然她知道他不會碰這些人,但她不明白,既便是他再惱她、再生她的氣,他要如何懲罰她,她全受了,但為何一定要收納這些伶人?
為什麼一定要循著前世的路去走?
是的,前世的顧城風,駕崩前,民間盛傳的正是這樣的預兆!
霎時,方升起的愉悅全然無蹤,她侵身摟住他的腰,緊緊地、一圈一圈越收越緊,對未來的恐懼讓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城風,我們好好在一起,好好地,一直一直地在一起,你把身子照顧好,那些男chong……”
“住口——”陷在短暫溫柔旖旎中的顧城風驀地清醒過來,臉刷地一下變得鐵青,暴喝一聲,“男chong”骯髒二字刺得他的心在流血,突生的氣力狠狠將她一推,兩人皆被這種力道震開,同時跌倒在地。
“城風……”賀錦年馬上爬起,撲了過去,扶起顧城風,又慌又亂,“城風,哪摔了……”顧城風竟脆弱至此,她的心痠疼得要炸出血,她想扶他去一旁坐下,他卻搖搖首,撫著胸口氣喘噓噓地站著。
眸光茫然若在一丈開外的琉璃屏風上,那清清楚楚地印著帝王消瘦枯敗的身影,昔日一雙卷卷雲舒般的桃花眸此時黯然失色,眉宇間透著一股藏不住的死氣,曾經的風華已不再!
“城風,我……我去傳太醫…。城風你先坐著休息好不好?”
“錦兒,你若希望朕好過,就退下,別再朕的面前出現了,就當給朕一個清靜!”他輕輕推開她,不帶絲毫的猶豫,桃花眸唯剩冷漠,“你在這,實吵得朕更心煩!”
“不要——”她臉色一剎死灰,神情仿似一朵落敗的花瓣沒有一絲的生氣,她揪著沉痛欲裂的胸口,“你不把病治好,我就不離開……我以後會聽話,你不要把我趕走,我知道錯了,我會很安靜的,不會吵你,城風,你不要這樣對我,我真的知道錯了……”她狠狠地糾住他的袖子,她再次開始耍賴、象個孩子般狠狠地渲洩著失落的感情!
她太痛!太痛!那種握不住手中的火碳的感覺,幾乎將她的幾世練就而成的堅強意識摧毀。
顧城風一直靜靜佇立著,茫茫然地看著琉璃中的倒影,由著她去渲瀉著感情,對他來說,這些感情如今都是奢侈的。
他已然不是原來的顧城風,如今所剩的不過是這一具不堪入目的殘體罷了。
可是,當他知道他和她之間的血咒必需以一個人的死亡來結束時,他就不想活下去,他任由那些骯髒**橫行在蒼月皇宮中,打破了他和她所有生活過的美好痕跡。
他任由世人看到所有的汙濁不堪包裹著他,他只想他這樣走,讓她多厭惡他一些,將來也少綣戀他一些。
他不是不想她,她能回來,他很高興,那些個錯誤於他早已過去了,追究與否都改變不了什麼,何況,他也知道她其實做的一切事都是為了他!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