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笫之間的那些情話,他對她的寵愛,難道都是給那個女人的麼?
陳氏大膽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放低所有的姿態,“大爺,剛才那個人……”
陶臨沅總算肯看她一眼,這張臉怎麼看怎麼諷刺,他愈加煩躁,反手將她揮開老遠,“跟你沒關係!”
說著舉步又要走。
陳氏慌了,疾走過去攀住他的胳膊,“怎麼與我無關?大爺方才沒看到麼,那個女人……”
她想問他怎麼回事,想讓他給自己一個解釋,這樣不清不楚地糊弄過去,她一輩子都不能心安!
可惜她不知道,陶臨沅的心不在她這裡,對她好,也只是為了補償殷歲晴罷了。當即揮開她的手,冷著一張臉道:“什麼那個女人,她是我的原配!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好好當你的姨娘,別給我惹事!”
陳氏當即煞白了臉,寒意從腳底冒上心扉,手腳僵硬,泥塑一般立在原地。
眼睜睜地看著陶臨沅走遠了,她緊咬牙關,恨恨地盯著他的方向,轉身離去。
回到南月閣後,陳氏不由分說地砸了許多東西,嚇壞了一屋子的丫鬟。她拿起陶臨沅送的玉簪玉佩想摔在地上,手舉到一半卻又放了下來,實在是捨不得,末了把桌上的茶杯茶壺全掃了下去,瓷器應聲而裂,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還嫌不夠,她接連扔了好幾個引枕,憤怒地叫道:“滾,都給我滾!”
丫鬟被她的火氣嚇住,一個個都不敢上前。貼身丫鬟朱晚端了一杯茶上前,“姑娘喝杯茶降降火吧,氣壞了身子不好。”
朱晚是一直跟著陳氏的,從她還是個小門小戶的千金開始。陳氏自幼家貧,後來父親機緣巧合得了一筆錢財,在長安城做生意營生,便給她找了個丫鬟伺候。陳氏家是做雜貨生意的,她仗著自己貌美,時常在店鋪裡露面,自此名聲不怎麼好。
她眼界甚高,普通的瞧不上,家境優秀的又看不上她。拖到二十二歲也沒嫁人,偶然被陶臨沅瞧見,從此納入陶府當一個姨娘。
大戶人家的姨娘,總比那些普通百姓的正妻好。陳氏欣然同意,以為自己從此衣食無休,別提多麼滿意,覺得自己以前等的那些年都值得了。
來到陶府之後也確實如此,陶臨沅待她好,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她,讓她以為他真的愛她。
直到今天在街上遇見那個女人,跟她長得很像,卻比她端莊尊貴,把她比到泥土裡的女人。
一看便是權貴人家的千金。
陳氏恨得指甲嵌進肉裡,她卻恍若未覺,深深吸了兩口氣,接過朱晚手裡的茶杯喝了口,“你替我去打聽打聽,大爺為何跟他的原配和離。”說罷一頓,咬著牙齒道:“還有她的身份和近況,別讓人知道是我吩咐的。”
朱晚今日沒陪她一起出門,自然不知她為何生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卻沒多問:“婢子省得了。”
當晚陶臨沅沒來南月閣,不僅如此,此後半個月內,都沒踏入過南月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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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節這一日,天總算放晴了。
地上有昨日留下的積雪,化了一半,人走在路邊要十分小心,免得摔倒。比起參加宮宴,陶嫤更想去長安街上逛一逛,看看各家各戶的燈籠,去曲江邊上猜燈謎,放河燈,多有趣呀。
可惜只能想想了,宮宴設在晚上,等她回去時已經晚了,哪還有精力再出去。
她穿著對襟蘇繡芙蓉紋短襖,下面配一條白綢花鳥紋裙子,在冬日裡顯得靈動翩躚,尤其她走路輕快,更能讓人覺得心曠神怡。相比之下殷歲晴的打扮穩重許多,她近來尤其怕冷,是以披著一件大紅繡牡丹紋斗篷,走在陶嫤身後。
上了馬車,一路駛進未央宮,陶嫤跟在殷歲晴身後走下馬車,一路走向昭陽殿。
每年這個時候,都是女眷先去昭陽殿,再一起麟德殿內。
走過長長的丹陛,昭陽殿內已有不少命婦到場。殷歲晴帶著陶嫤一一見禮後,便到瓔珞珠簾後面面見莊皇后。
皇后正在跟宜陽公主說話,抬眸覷見兩人過來,高興地招了招手,“瞧瞧,這不是叫叫麼!”
陶嫤跟殷歲晴一起行了個禮,笑著走到跟前,“一年不見,皇后娘娘怎麼好像年輕了,我差點不敢認您了。”
沒人不愛聽讚美的話,尤其莊皇后這兩年總覺得自己老了,即便保養得當,也抵不過歲月的蹉跎。聽到她這番話,登時笑得合不攏嘴,“這個鬼丫頭,淨會說好聽的話哄本宮,偏偏本宮真被你哄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