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陶臨沅還是心疼,“一會讓府裡的大夫看看,順道再為你診斷診斷。”
末了一嘆,“多虧了魏王,咱們陶府欠他的恩情,改日定要找機會還上。”
三叔陶臨泊頷首稱是,“等魏王回長安後,再好好款待感謝他。”
二叔也表示贊同。
陶嫤默默地不說話,心想等你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後,恐怕便不會對他這麼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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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許久沒這麼熱鬧過了,全家聚在一處,有說有笑,融洽和樂。陶松然讓人準備家宴,多做幾個菜,今晚定要好好熱鬧熱鬧。
陶嫤點了幾樣愛吃的菜,正跟陶靖說話時,一個重齡院的僕從走進來,行了一圈的禮後問陶嫤道:“姑娘,所有行禮都歸置完了,只有一個沙鐘不知該放到何處,您看該怎麼處置?”
陶嫤一窒,差點忘了這回事。
她本想讓家僕悄悄地送進重齡院,找個地方藏起來的,未料想一個沒注意,他們居然問到堂屋來了。一時間眾人目光齊齊看來,陶嫻好奇地問:“沙鍾,什麼沙鍾?”
陶嫤一陣頭大,沒想好該怎麼解釋,摸了摸臉頰道:“是魏王送給我的沙鍾。”
此言一出,大家更好奇了,送什麼不好,為何偏偏送個沙鍾?
二嬸張氏掩唇輕笑,“不就是個沙鍾麼,能佔多大地方,為何還要特特請示嫤娘?說起來,魏王送叫叫這個有什麼含義麼?”
那僕從面露為難,撓著腦袋道:“二夫人有所不知,那沙鍾巨大,裡面裝了能流一年的沙量,委實不好放置。”
張氏露出詫異,“一年?”
整個長安都找不到這麼大的沙鍾,魏王是從哪裡弄來的?送這個做什麼?
陶嫤頭皮發麻,若是再不解釋,恐怕他們會察覺什麼,“是……我在松州住了一年,與魏王舅舅關係融洽,臨走時他捨不得我,故讓人打造了這個大沙鍾,以作紀念。”說罷對那僕從道:“你把它放在將軍的院裡,隨便找個角落放著就行了。”
原來如此,這個理由倒也讓人信服。陶松然不大讚同道:“既然是魏王的心意,豈能跟畜生放在一起?依我看,直接搬去重齡院罷,偌大的院子,還找不到一個放東西的地方麼。”
陶嫤無法,最終讓人把沙鍾放在左廂房耳房裡,那屋子是她平常擱雜物的地方,為了放這東西,還得給它騰地方。
沙鐘的事總算解決了,陶嫤長長地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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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與家人在前院用膳,陶松然很高興,跟三個兒子多吃了兩口酒。陶嫤路上勞累,到現在沒顧得上休息,很有些疲憊,但還是強撐著坐了半個時辰。
末了陶松然由下人扶著送回了院裡,陶臨沅和二叔三叔都有醉意,一場家宴總算散了。
陶嫤跟陶靖一起回去,一年不見,兄妹倆總有許多話說。
陶嫤勾著他的臂彎,歪頭喋喋不休:“哥哥,你這一年有跟孫府來往麼?啟嫣姐姐怎麼樣?你見過阿孃沒有,阿孃和外公都好麼?”
長長的廊廡下,燈籠光線昏昧,照得陶靖臉上神情很是柔和。
他笑著回應:“孫大人壽宴我曾去過一次孫府,她很好,你就別操心了。外公近來身體也好,聽說很久不曾發病了。倒是阿孃……”
陶嫤一聽,著急忙慌地問:“阿孃怎麼了?”
陶靖凝睇她,故意跟她賣了個關子,“你還記得瑜郡王麼?”
怎麼不記得!
陶嫤嗔道:“哥哥快說!”
陶靖不再吊她胃口,笑了笑道:“這一年瑜郡王常去楚國公府,聽說他誰的臉都記不住,獨獨記住了阿孃的模樣。”
一開始陶靖並不知道瑜郡王臉盲的毛病,得知真相時還唏噓了好一陣子。正擔心阿孃改嫁他後,會不會轉頭就被他忘記,沒想到他居然記住了阿孃的臉。
說來也奇怪,這算不算是緣分?
陶嫤雙眸熠熠,好奇地追問:“他記住阿孃什麼樣了?阿孃見他時,貼著花鈿麼?”
陶靖仔細回想了下,“似乎是戴著的。”
也不知道他究竟記住了花鈿,還是記住了人。無論怎麼說都是好事,可以慢慢引導,一步一步來,陶嫤笑吟吟道:“那下回讓阿孃不戴花鈿見他,看他能否記得住,若是記住了,我也就放心了。”
父母不能圓滿,雖然有些遺憾,但只要阿孃過得好她便知足了。
這一世能救回阿孃,是她做過最不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