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提議幹喝酒沒意思,於是乾脆行起酒令來。起初是行律令,在場多是文人墨客,吟起詩來朗朗上口,不假思索,不過這就難為了江衡,他常年習武之人,哪有那功夫去研讀詩書?
江衡一連被罰三杯之後,有人說改玩雙陸。
這個簡單,不就是擲骰子麼?全憑運氣罷了。
閣樓上的氣氛不一會兒便熱火起來,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並伴隨著時而爆發的鬨笑聲。
*
相比之下,陶嫤在江邊沒意思多了。
腳下是湍急的江水,她站在橋上看久了有點頭暈,便攜白蕊玉茗走到橋下,準備回帷幕裡面。
前方走來三五個姑娘,一邊走一邊玩鬧,其中兩個嘻嘻笑笑,不停地掬起滬江水往對方身上潑去。
有一個倒著往前走,沒注意看路,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陶嫤身上。
陶嫤剛走到橋下,哪裡想到她會真撞過來,趔趔趄趄後退兩步,一隻笏頭履踩進江水裡。她上半身後仰,險些掉進滬江,好在被玉茗眼疾手快地救了回去。
不過她的帷帽卻因此掉進水裡,隨著水流一併沖走了。
撞人的姑娘慌忙轉身,俏麗的蘋果臉上滿是歉意,“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沒看路,你不要緊吧?”
說著看一眼她的鞋子,內疚道:“不如你跟我回家,我再賠你一雙鞋吧?”
鞋子溼漉漉的確實很難受,不過這姑娘的態度讓陶嫤舒服了點,沒方才那麼不滿了,“不要緊,我自己回去換就是了,你以後走路小心一些。”
話剛說完,跟這姑娘同行的一人疑惑道:“這不是……廣靈郡主麼?”
陶嫤循聲看去,說話的人正是秦慕慕。
原來今天她也來了,難怪剛才在帷幕裡,陶嫤就看見一個身影覺得眼熟。
陶嫤一笑,佯裝不認識她:“姑娘認識我麼,不知你是?”
言訖,果見秦慕慕露出哂色。
是啊,那天她是以秦泓的身份去的魏王府,又是男扮女裝,陶嫤怎麼可能認識她?
而她剛才竟然還叫她郡主,真是愚蠢至極。
秦慕慕正了正臉色,端出一副溫和笑意,“我認識郡主,但是郡主並不認識我。我聽父親說您最近住在魏王府中,方才又見您跟魏王一起過來,是以才斗膽猜測您的身份,請郡主不要見怪。”
倒是個能說會道的,比上回見面機靈多了。
因為上次陶嫤出現得太突然,她猝不及防,才會表現得那般冒失。這次顯然是有備而來。
蘋果臉姑娘得知陶嫤的身份,嘴巴簡直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你、你就是廣靈郡主?”
前幾天一直聽說松州來了位郡主,要在這裡靜養一年半載,只聽人說,卻始終沒機會見到真人。今天好不容易被她碰到了,可她居然差點把人家撞進滬江裡,她怎麼想怎麼懊惱,“郡主大人有大量……”
陶嫤被她逗笑了,“算啦,你又不是故意的。”
說著她提了提裙子,裙襬被水濡溼了一半,沉甸甸的很難受,正想著跟她們告辭回去換衣服時,秦慕慕看到她的動作,出言邀請道:“這附近有一個我家的別院,不如郡主跟我過去吧?裡面有我的衣裳鞋子,郡主若是不嫌棄,可以先換上湊合一陣。”
蘋果臉姑娘聽到連聲附和:“是呀是呀,郡主這麼著容易著涼,還是先換衣服要緊。”
陶嫤不喜歡穿別人的衣服,尤其這人她還不怎麼喜歡,於是搖頭拒絕:“不了,我回去便是。”
說著叫上白蕊玉茗,準備打道回魏王府。
秦慕慕熱絡地上前,表情愁苦:“郡主若是這樣回去,被魏王看到定是要問的。屆時魏王跟我父親一說,我跟阿蘿都免不了責罰,您就行行好,幫幫我們這回吧?”
陶嫤平靜地回視她,看著這張臉,忽然有些頓悟。
難怪她的表現跟上回相差那麼多,難怪她對她忽然熱絡了起來……
原來中間還隔著一個魏王舅舅。
她以為跟她打好關係,她就有機會接觸江衡麼?
陶嫤笑了笑,有點想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是以不急著撕破這層薄紗,“秦姑娘放心,我不會跟魏王舅舅提起你們的,你也不用擔心會被秦知府責罰。我現在急著回去,日後若有機會再見,咱們再好好聊聊。”
當陶嫤說起那句“不會跟魏王舅舅提起你們”時,秦慕慕的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很細微,但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