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服,整整衣領,摸摸袖口,頗為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瑚圖玲阿帶著一干有體面的宮人圍著他說笑,直把個素性隨和開朗的阿哥,說得臉跟衣裳一般紅。
繡瑜亦捧著茶盞,微笑不已。
直到竹月慘白著一張臉進來:“娘娘,皇上圈了索額圖,傳十三阿哥即刻覲見。”
歡樂的氣氛戛然而止。瑚圖玲阿帶了一干不相干的人下去。胤祥強裝鎮定地給繡瑜磕了三個頭,勉強笑道:“額娘,日後兩個妹妹……”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繡瑜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撫摸著桌上顏色靚麗的纏枝蓮袍子,嘆道,“這衣裳原是給你六哥死皮賴臉求我做的,先拿去穿吧。”
“是。”胤祥釋然一笑,重新鼓起些勇氣,換了衣裳,匆匆面聖去了。
康熙叫胤祥冒雨趕來,卻沒急著見他,而是叫他跪在暖閣外頭等,自己悠悠然小睡了一會兒。可是他睡著睡著,竟然被一陣細微的竊竊私語吵醒了。太子悖逆,康熙心裡驚疑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有點響動就聯想到蕭牆之禍,忙掀了被子出來檢視。
卻是新提拔的太監魏珠捧著盆水,在跟胤祥嘀咕說話。他臉色一沉,剛要發怒,卻見胤祥臉上划著些花花綠綠的印子,連地毯上都是斑駁的染料痕跡,他不由奇道:”怎麼回事?”
胤祥懊惱道:“兒子失儀。這衣裳它,它褪色。兒子從永和宮過來,淋了些雨,就成這樣了。”
康熙過去一瞧,便樂了:“天竺國的貢緞,最是銀樣蠟槍頭。瞧著鮮亮,但是隻能在晴天穿穿,沾水就褪色。嗯?纏枝蓮中心用回字形針法,清新自然,這是德妃的針線?”
胤祥垂頭應是,老實地說:“原是額娘給六哥做的,今兒賞了我,倒叫一場雨糟蹋了。”
康熙眸中銳利的光芒一緩,是啊,胤祥跟德妃感情更厚些,跟胤禛更是形影不離,若是他跟隨太子舉兵,豈有拋開養母,而單單為生母求誥封道理?太子話中避開德妃,而就敏妃,更是說明四阿哥絕無跟他同流合汙之理。
他想到這裡,終於緩和了語氣:“魏珠,給十三爺換身衣裳,點個火盆子烤烤。”
胤禛今天在家一直心神不寧,黑著一張臉暗自運氣。弘暉玩萬花筒被他發現了,險些捱打,四福晉慌忙過來解釋說:“是額娘賞的。”方才罷了。
蘇培盛帶著人在宮門和王府之間來回跑,險些累斷腿,還是沒有胤祥的訊息。胤禛無事可做,乾脆把幾個孩子叫到跟前檢查功課,弘昀弘時年紀小,嚇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四福晉瞧著心肝兒抽疼,趕忙派人到隔壁請六叔救人。
胤祚哭笑不得地過來應付一緊張就變話癆的四哥,忍受他的絮絮叨叨,解救幾個侄兒於水火之中,好容易才熬到胤祥回來。
蘇培盛喜得走路生風,滿臉堆笑地過來報喜:“皇上駁回御史臺的摺子,還把祭天時用的那塊九兩九分雕九龍的金令,鑿掉了‘如朕親臨’四個字,賞給了十三爺。”
胤祥跟在後頭大步進來,未見人面,先聞笑語:“蘇培盛,你這耳報神當的好哇!竟比爺還先到。”
胤禛這才放下一顆心,回身還沒來得及落座,突然覺得背後一股大力襲來,背上一沉,瞬間多了一個人的重量。
胤祥跳到他背上雙手雙腳鎖緊了,笑道:“勞四哥掛心了,只是不該又拿我這些侄兒們出氣。”
胤禛張口就想教訓他,話到嘴邊,卻又軟了聲調:“誰掛心了?我檢查他們功課呢,還不下來?”
弘暉三兄弟瞬間石化,集體呆若木雞,腦子裡不約而同地刷過“我一定是垃圾堆裡撿來,十三叔才是阿瑪親生的”。
“咳咳!”胤祚不得不站出來維護四哥的光輝形象,示意蘇培盛趕緊把孩子帶走。
胤禛左右甩不掉背上的牛皮糖,沒好氣地說:“一塊兒金疙瘩而已,有什麼可高興?你還敢拿它號令三軍不成?”
“誰為這個了?”胤祥利索地跳下來,又蹦到胤祚身上,輕聲笑問,“六哥,八哥害我的事情,真的是十四弟告訴額孃的?你親眼目睹,親耳所聞,撒謊是小狗?”
“嘶,”胤祚抱著胳膊抖做一團,“我說什麼來著?老十四包治百病。下回你有個頭疼腦熱,竟不用傳太醫,把他牽到跟前給你叫魂就得了。”
胤祥追著他,不依不饒:“他是怎麼說的,你再給我學一遍。快快快。”
他們兩個追打笑鬧,在遊廊跟涼亭之間蹦來蹦去,活像開了鎖的猴兒。胤禛臉上跟著帶出幾分笑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