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花言巧語,說得像你屋裡沒人似的!”繡瑜把兒子打趣一番,整整他滾皺的衣裳,復摸摸他的頭嘆道,“你十三弟留在泰安那幾天,只怕吃了不少苦……”
胤祚笑道:“十四弟就是他的一味靈藥,包治百病,還提神醒腦延年益壽。您若心疼他,只管壓著老十四說兩句好話,保管比那太上老君的仙丹還叫他受用。”
“哪有那麼容易?”繡瑜哭笑不得。
這就是兒子太多的為難之處了。對她來說,六個兒女個個都是最親的,胤祥這回可以說是救了胤鎮的命。想到歷史上似是而非的十年圈禁之說,她擔憂之餘,亦覺得這個孩子可疼,恨不得傾盡所有補償他才好。
可是這事卻跟十四無關,她壓著小兒子去給大兒子還人情,長此以往,肯定叫他們心中生隙。
她一錘定音地說:“這是你四哥的事,叫他們自個兒掰扯去!”反正歷史上沒有德妃插手,四十三也好得像一個人似的。
她話音剛落,卻聽門外宮女喊:“十四阿哥,您……”繡瑜一驚,抬頭朝門口望去,卻見十四小炮仗似的衝進來,跪在她跟前,將頭埋在她腿上。
“又怎麼了?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啊?”繡瑜笑著擺擺手,叫胤祚出去。
“兒子沒事。”十四深吸一口氣,平復慌亂的心緒。從九阿哥府上出來,他已經漫無目的地在御花園閒逛了一個多時辰,壓抑了數年的矛盾情緒天雷勾地火一般爆發出來。
一面是打不斷的兄弟情分;一面又暗自心寒——連太子都知道敏妃是十三哥最親的人。
一面明知八阿哥不安好心,一面又不禁懷疑萬一胤祥真是貪這從龍之功,秘密跟隨太子起事怎麼辦?四哥這個人一向防外不防內,會不會也被他騙了?
一時又想四哥待十三一向比待自己親厚,要是自己說了他卻不信,豈非自討沒趣?一時又想八阿哥權勢滔天,還不知他要怎麼報復呢。
種種焦慮憂思,像個繭子將他牢牢包裹其中,直到此刻方才喘了一口氣——至親兄弟之間或許仍有利益衝突,但是母子總歸是最單純的。
額娘總歸是想一碗水端平,不會輕易偏心哪個兒子。自己做不了決斷的事,乾脆交到她手上,總不會吃虧就是了。
康熙回京那一天,大阿哥、三阿哥帶著一眾弟弟迎到了城門口。大阿哥殷勤地上前,親自給康熙扶攆。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康熙對此沒有任何特別的表示,只把負責監國的三阿哥、六阿哥鼓勵幾句就起身回宮,徑直去了奉先殿。
“古今天下,哪有當了三十多年的皇太子”,這樣悖逆的話從最心愛的兒子口裡說出來,他不是不生氣的。可是康熙自認還沒有肚量狹小到因為一句酒後瘋話廢掉儲君。
可是架不住太子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嚇得聯合索額圖試圖舉兵謀逆。
謀逆也就罷了吧,竟然因為一個小小的十三阿哥不從,就不了了之了。康熙是又想笑又想哭。
笑的是,太子好歹沒一條道走到黑,沒在史書上留下他父子不容的千古笑柄。
哭的是,他培養了三十年的繼承人啊,竟然是這麼個文不成武不就、連謀逆都像笑話的窩囊廢!
奉先殿裡燭光搖曳,從太祖努爾哈赤起的眾多祖先牌位森森羅列。牌位上的金漆映著燭光,黯淡的金光閃爍之間,彷彿某種神秘的注視,又彷彿誅心的質問:“愛新覺羅玄燁,你真的要把祖宗江山交付給這樣的人嗎?”
可側面的牆上,他的祖母孝莊文皇后和妻子仁孝皇后的畫像,又噙著端莊慈和的微笑,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彷彿在哀求:“別急,再給孩子一次機會。”
窗外突然雷聲大作,康熙一時淚如雨注。
守在門口的乾清宮宮人卻很平靜,每回太子不聽話了,皇帝總要在奉先殿裡呆上許久。他們對這樣的等候習以為常,有的半倚著牆,有的悄悄挨著柱子,讓自己的腳稍微放鬆一點兒。
誰曾想,才過去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奉先殿的大門突然從裡面開啟。皇帝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步出,貂皮黃面外褂映著他清瘦了許多的臉龐,一字一句地吐出比雷聲更振聾發聵的話語:“索額圖犯上不敬,在山東行宮縱馬狂奔至皇太子宮門,實乃本朝第一罪人,即刻著宗人府收押圈禁。”
索額圖屹立朝廷四十多年,就好比一座堅韌不拔的大山,現在,山塌了。一眾宮人的臉色頓時比閃電劃過的天空更加蒼白。
永和宮裡卻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氣氛。胤祥穿著內務府所制的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