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意味深長地看了安蕎一眼。
那一眼,安蕎覺得這老狐狸也許不只表面上那麼簡單,也許知道不少事情。
安鐵栓的腰桿立馬直了起來,毫無疑問地,他是老安家這一輩的嫡長子。依著祖上那不成文的規定,祖屋應該是他的,若二房想要在那裡建房子,就必須要補嘗他這個嫡長才行。
“今天讓人把眾位請來,也是為了這嫡系一事。”老狐狸這時候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安蕎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心知老狐狸還有下文,儘管心裡頭有些著急,卻是按兵不動,就等著老狐狸自己說出來。
安老頭的面色更沉,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眼神犀利地瞥了安蕎一眼。
在安老頭看來,之所以整出那麼多事情來,都是安蕎的錯。
安蕎心頭不爽,突然間就覺得這個死老頭比安婆子還要討厭,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可偏偏老狐狸停了下來,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卻沒有半點要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族長太爺爺,你有話就趕緊說,這樣憋著你不難受我還難受呢。”安蕎一邊說著一邊心頭暗罵,從老狐狸那眼神分明就看出,老狐狸就等著她開口,要是她不開口的話,還真就打著憋著不說了。
老狐狸古怪地笑了笑,說道:“按照祖上不成文的規定,既然鐵栓放棄了祖屋的繼承權,將之讓給了鐵柱一房,那鐵柱這一房在住進祖屋以後,就已經是嫡脈了。”
安蕎抽搐:“能說白一點麼?”
老狐狸笑就眯眯道:“也就是說,日後光宗耀祖就靠你姐弟仨了,嫡脈不可沒落,就靠你這當大姐的多費心了。祖屋你想蓋就蓋,隨時可以來找太爺爺蓋章,就是不要把你們現在住的那間給拆了就行。”
“不過身份這東西,有時候也是可大可小,既然你們這一房佔據了嫡脈身份,也的確該補嘗你大伯一下。至於要嘗多少,就看你們自己商量的了。”老狐狸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安鐵栓一眼。
安蕎生起一種怪異感,就似自己之前下了個套,然後不小心把自己給套上了。
先前不管是分家,還是分家到後現在的事情,都是老狐狸在試探。
儘管先前得了祖屋,甚至連房契都拿到手,可安蕎就是覺得,那一切不過是表面上的事情,都不曾得到老狐狸的認可。而現在為什麼會得到老狐狸的認可,一時之間也琢磨不透,但安蕎能夠肯定,這事八成沒錯。
心底下還正陰晴不定呢,又聽老狐狸說:“胖丫頭啊,你現在的身家可是不少,可要想好了,甭太小氣摳摳索索的就行。”
安蕎猛地抬頭,緊緊地盯著老狐狸,老狐狸卻擠眉弄眼,怎麼看怎麼猥瑣。
安蕎嘴角一抽,額間佈滿黑線。
心中已然肯定,老狐狸肯定知道點什麼。
“這就要看他們的了,要是要得太多,我覺得我跟我娘幾個還得搬出來的比較好。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地皮,隨便上哪買一塊就能蓋個大房子,左右不過是個身份而已,要來也不見得有什麼用。”安蕎撇了撇嘴,可對上老狐狸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渾身就僵了僵,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三百兩,必需得三百兩,一個子也不能少。”安婆子見老安家沒人說話,生怕給的銀子少了,急急忙忙地叫了出來。
安老頭面色陰晴不定,佔著嫡脈這身份,可以受到宗族的庇護。哪怕日後犯了事,有著宗族出面,只要不是砍頭大罪,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可那也只是在犯了事的時候,倘若家中一直好好的,所謂的宗族也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倘若家中有人考試高中,這身份就更加不起作用,也就無需這身份了。
若是用一個無用的身份換得一些銀子,為日後高中鋪路也未嘗不可,只是三百兩銀子到底還是少了些。
最重要的是,該不該放棄這嫡系身份,安老頭擰眉沉思。
安鐵栓想到的是,這三百兩銀子是自己這一房放棄身份與祖屋得來的,與三房全無關係,就算是拿到這筆錢,也應該是自己這一房的才是。
而安鐵栓所想到的,安鐵生又何嘗想不到?眼底下閃過一絲嫉妒,內心極度不平,絕不甘心自己連根毛都撈不著。
之前也就罷了,可自打感覺出老狐狸的不尋常,安蕎就覺得這三百兩銀子其實一點都不多。聽到安婆子說三百兩銀子,她沒多考慮就想要應下,可將要應下的時候眼睛一時犯了賤,偏往老狐狸那裡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要應下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