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點了頭,鄭重交代:“不要覺得婚期在即,就能怠慢開罪,我平時怎麼教你的,做人要謹小慎微,尤其日後進了督軍府,侍候公婆男人,更得記著這道理,懂嗎?”
沈南瑗瞧見身後的沈芸曦翻了個白眼兒,骨氣是個好東西,可並不是每個人都有。
她微微點了點頭,敷衍似的回應。
沈南瑗站在井岸衚衕口,愣了很久的神,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這個節骨眼,她不大想去鋪子,想了又想,招手叫停了一輛黃包車,吩咐車伕:“去城門那的營房。”
合著弄個明白也好。
車伕覺得奇怪,這好好的姑娘,沒事兒去什麼營房啊。
可這年頭怪事很多,自家的事情都還管不完,哪有心事操心有錢人的事情。
車伕抿緊了嘴巴,一個字都沒有多講,“好嘞!”
沈南瑗坐著的黃包車,到了營房那。
幾列汽車剛好朝著城外駛出去。
錯身而過的車廂裡,杜聿霖一臉凝重。
沈南瑗正好俯身去撣小馬靴上沾的一團毛線球,左右一錯,再回正,就已經到了營房門口。
“小姐,到了。”
沈南瑗付了車費。
跟守門的衛兵說了一通,讓人進去通報。
小心起見,沈南瑗沒敢說自己來找杜聿霖,而是假冒了許副官的同鄉。
許副官匆匆地從大牢中出來接人,一看是沈南瑗,表情頓時有些微妙不可言。
把‘老妹兒’拉到了一旁。“我說姑奶奶,你剛不是說不來麼,這會兒怎麼來了呢!”
“……”
這問把沈南瑗給問住了,拔腳就要走,“不歡迎就算了。”
“別呀,是我嘴笨,可這二少前腳剛走……”
“他去哪兒?”沈南瑗略有些詫異。
許副官也不瞞她,一五一十把審訊的都說了。掠過了那人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下場,揀了重點說城防圖。
也就是沈南瑗當時聽到土匪罵狗孃養的玩意兒畫一半。
罵的玩意兒=唐誌喜。
這人啊,讓女人勾著抽上了大|煙,然後被那些個土匪‘撞見’抓住把柄,聲稱要去舉報,威逼利誘下,畫出了城防佈局圖。
這麼明顯的坑,可惜沒長腦子,跨跨就往下跳了。
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但總算不至於蠢到家,給繪的地圖沒繪製完整。而且還拉了一連連長做墊背。一大筆的資金來源不明,怎麼都比自己可疑多,一查就查到那去了。
誰想,沈南瑗跑個路都能把這些人給掀出來,捅到杜聿霖那,後者也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以至於敗露得如此猝不及防。
城防線是從周縣意外十幾裡為界限算。
眼看天就要暗了下來,沈南瑗道:“許副官,我能去周縣那嗎?”
她想去看看杜聿霖造下的“銅牆鐵壁”,好判斷一下,她下回容不容易跑出去。
水路走失敗,她想探探陸路。
沈南瑗的主意打得很正,許副官卻不敢讓她去。
他一凜,正色道:“沈小姐,城防圖洩露這事非同小可,我奉少帥之命留守城內,而少帥是為全城百姓安危奔赴前線。前線興許,就要有大事了。”
許副官說得隱晦,沈南瑗卻冷不丁問,“是要打仗了嗎?”
她一頓,在許副官驚詫注視下解釋道,“我知道那夥人是從藺城來,身負重型木倉械,看起來不單單是求財那麼簡單。”
這也是昨兒個她想的時候隱隱約約猜的一種可能。
許副官要被這小姑娘玲瓏心思給折服,良久嘆了一聲,“三小姐這回當是幫上大忙,少帥命吾等好好保護小姐。望小姐能在家歇息些時日,好讓少帥無後顧之憂。”
“……”
一個後顧之憂,還是讓沈南瑗心驚肉跳了下。
說不上來心底那是什麼感覺。
雖說料到了有戰事。
但沈南瑗心底無意識地還是覺得遙遠。
她穿過來這段時日,除了經歷過細作刺殺的風雲,瀧城安靜的根本不像是軍閥混戰時期的民國。
反倒更像國泰民安的現世。
許副官道:“那些人多半是藺城藺三輝的人,他們的目的是城防圖,且偷摸鬼祟多半是要搞偷襲!戰事若起,誰也不知道會打到什麼程度。不過請沈小姐放心,少帥一定會竭盡全力,保瀧城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