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逸行的腿,是方才朗寧拿柺杖敲的。
也不知道有沒有敲到骨頭。
焦氏有些焦慮,私下裡吩咐丫鬟,去外頭請一位會正骨的大夫回來。
朗華和朗寧談了很久。
兄弟倆一致認為三日後的那場道歉宴席,龍家是肯定不會認的。
這中間多半要出很多事情。
就龍二那個陰狠的性子,不但容不得龍家人掉一點面子,更容不得有人騎在龍家的頭上。
朗華臨走前,跟朗寧說:“大哥這幾日一定要找人看好了家裡的三個孩子,學校也暫時都不要去了。”
朗寧知道他憂慮龍家會使陰招,點了頭道:“你把南瑗送來,我把他們四個全部都拘在家裡,省的她一個人在洋房裡著急。”
朗華苦笑著嘆了口氣,“再說吧!”
他和朗寧也說不清楚,他的外甥女啊,可不是那種柔柔弱弱嬌滴滴的。
朗華去了洋房那,沈南瑗就跟他提了駕駛本的事情。
這時代的駕駛本不像她原先的那個時代是要考核的,這時代的只需要去交通局辦理。
朗華見她提也不提今日賽車的事情,一時竟也不知該怎麼和她提起了。
想了下,朗華問:“你的勃朗寧還有子彈嗎?”
“還有一個彈夾。”
朗華朝院子裡喊:“阿武!”
阿武立刻應聲:“在的,朗爺!”
朗華道:“聽見了嗎?”
“聽見了,朗爺。只是,要多少?”
“多點,夠小姐用。”朗華吩咐。
阿武卻在原地愣了片刻,他心想著,夠小姐用這個標準不好判斷啊。
誰知道他們家小姐會有多兇殘呢!
反正他是見過的,那端木倉的樣子,比一般的男人都帥氣。
——
杜聿霖的落腳地兒在法租界。
二層的法式洋樓的外面種滿了一棵又一棵高大的法桐樹。
杜聿霖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天京的地圖。
這是他第一次來天京。
天京得有三個瀧城大了,馬路比瀧城的寬,洋人比瀧城的多,就連那些街頭的小年輕也似乎比瀧城的時髦。
杜聿霖很理性地陷入了沉思裡,當然他不是在胡思亂想,而是有步驟地在想很多事情。
比如,龍家和朗家的關係。
再比如,孫委員長和張將軍的關係。
可是最後想著想著,就想到了沈南瑗的身上去,也不知道那個小沒良心的現在在做什麼。
既然那麼想,就打個電話過去。
杜聿霖一伸手,許副官就如他肚子裡的蟲,不等少帥吩咐,就扯著沙發那頭的電話,給送了過去。
還特別善解人意地直接撥出了號碼。
杜聿霖接過了話筒,抬頭看了許副官一眼,對方咧嘴一樂。
杜聿霖有些啼笑皆非,自己對沈南瑗那點子心思,難不成全都寫在了臉上?
他又低下了頭,聽著話筒那邊的振鈴聲音。
說來也巧,沈南瑗和朗華談了幾句無關緊要的,正要上樓,樓梯口後面放著的電話便振了鈴。
她順手接了起來,道:“你好,朗公館!”
杜聿霖沒來由有些緊張,頭一句話想叫她“小沒良心的”,又唯恐她小心眼和他置氣。
一躊躇,居然沒詞了,他嗯嗯了兩聲,清嗓子。
沈南瑗的心咯噔一跳。
她壓低了聲音,有些不可置信:“杜聿霖?”
“怎麼?是我失望了?”杜聿霖頓時哽住,一下沒了好氣地說。
沈南瑗立馬想到前些日子,那些一接通便沒有聲息的電話,她問:“前幾天你往家裡打過電話?”
“沒有。”杜聿霖想也不想就回答。
沈南瑗一聽他的語氣,咯咯笑了起來:“否認的這麼快就是說謊!你不打自招。”
杜聿霖被她的笑聲感染,也哼笑了一聲:“最近怎麼樣啊?”
“還成!”沈南瑗道。
“我不在,少乾點出格的事情。惹了不該惹的人,沒人幫你兜著!天京可不比瀧城,爺的手短,夠不到那兒去。”杜聿霖似老頭子似的囉嗦了起來。
難得,杜聿霖還有不囂張的時候。
這感覺讓人覺得很是奇怪。
沈南瑗一時適應不了,腦子一轉,又想到了其他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