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瑗沒顧杜聿霖那死變態的目光壓力,只是順著本心的,不著痕跡地把手從杜聿航那抽了回來。
成倍的軍隊,對照滿地的屍體。
照杜聿航說的,杜聿霖的軍隊應當是在待命,而這顯然也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這些幫派出身的‘敢死隊’估摸連杜督軍的衣角邊都沒摸著,就徹底涼涼。
沈南瑗忍著噁心掃視了過去,在這些屍體中,最矚目的,當屬秦部長的。
她下意識看向了跟著一塊過來的朗華,發現他的表情並沒有過多變化,類似於一種悲憫或惋惜。而與秦部長一塊躺著的,是齊保山。
今晚這些,顯而易見,是齊保山為了龍頭之位想要刺殺杜督軍。
“推蛋糕上來的人,是刺客,不知怎麼混進來的,想殺爸。幸好爸的反應快,直接送他們歸西了。”杜聿航給沈南瑗解釋,又頓了頓轉問,“對了,小媳婦,你那時候去哪兒了,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我……”沈南瑗正要找藉口,就發現杜聿霖不知何時站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似乎也在等著聽答案。“那時候就……突然想去方便一下,沒跟你說一聲,抱歉。”
杜聿航突然伸手摸了摸她腦袋,口吻正經:“小媳婦,下次我陪你去。”
“……”一塊結伴上衛生間什麼的,畫面可兇殘!
“阿爸說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女孩子,要保護你。”杜聿航又道。
沈南瑗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忽然發現,杜聿航的眼睛圓滾滾的,單純澄澈,區別於眾。
“咳——”杜聿霖的咳嗽聲在夜色中,突兀響起。
杜夫人立時關心道,“怎麼又咳嗽了,是不是傷寒了?”即便自個臉色不佳,身為母親的,第一時間關注到的總是自己的孩子。
杜督軍也因此多看了杜聿霖一眼,杜聿霖即刻道,“媽,我沒事,你別緊張。今晚受了驚嚇,讓畫琅給你弄點安神湯,喝了再睡。”
杜夫人何止是受了驚嚇。
是差點叫這父子倆嚇得魂兒都飛了。
杜聿霖話音落,杜夫人就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一點都不敢看地上躺著被人當眉心開了一木倉打死的秦部長。
因為動手的,正是她這好兒子,也是到後頭她才發現,花廳裡剩下的活口都是‘自己人’。
若說父子倆沒串謀點什麼,打死她都不信。
還有那杜聿航,怎麼又跟沈南瑗攪和到一起去。
只是這時候,輪不到她多質問兩句,她還有更緊要的事情做,她得去安撫那些賓客。
沈南瑗觀察杜聿霖和杜督軍同樣也發現了一絲苗頭。
若說這軍隊的陣仗,分明是有所應急。而偏偏,今晚的防守卻松得很。
她看向杜聿霖,後者依舊是那副人前的高傲冷漠,只在對上目光的一剎,輕輕挑了下眉,彷彿勾著她眼神調情似的。
另一邊,被杜聿航隨手安置在柴房的顧歆兒飽受裡頭老鼠的驚嚇,好不容易等木倉聲停了,跌跌撞撞跑出來,結果就目睹了花廳前那兇殘血腥的場面,當下就扶著柱子嘔了起來。
要知道再漂亮的姑娘,嘔吐起來也是沒法顧全儀態的,狼狽不堪。
相較之下,同樣面對此情此景,沈南瑗的表現和顧歆兒的,孰高孰低,落在了杜督軍眼裡俱是轉作了深思。
顧歆兒很快就被人扶到了賓客們現在所在的房間。
沈南瑗也不想呆在這裡,跟著過去。
——
督軍府承辦的舞會出了那麼大的茬子,幾乎所有的人看到秦部長的屍首時,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杜督軍該怎麼和天京那邊交代啊!
而杜家的人,從上到下,似乎是這場騷亂過後,看起來最為淡定的人。
杜夫人很快也恢復了鎮定,她去了賓客所在的房間。
還吩咐了下人,煮一鍋的壓驚湯,勢必要每人都喝上一碗。
實際上,這是一種變相的軟禁。
在杜督軍和在場的某人還沒有博弈完之前,這裡所有的人都不可以對外通訊。
一些政府要員還強留在原來的宴會廳裡。
杜聿霖的兵不停地進出,將所有的屍|體都抬了出去。
但都避而遠之,不敢多看一眼。廢話,有的都被打成了篩子,地上到處都是血跡。
要知道那些個如沈黎棠一樣的政府官員,都是玩筆桿子的,何曾見過這麼血腥的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