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經她細細留心,原身的事已知曉大半,安王妃留她,大致意思她也明白。
正巧她也想瞧瞧,這位五姑娘的未婚夫家對她的看法。
若得重看,興許她會嫁,若對她毫無愛憐,這樣的人家決不能進。
安王妃今兒帶了三位姑娘出門,三姑娘宋湘雅、四姑娘宋嫣,五姑娘宋湘嫻。
虞府在京已歷幾代,府邸原是一屆王府,後因犯事,貶尊為庶,幾經輾轉,這宅子就賜給了虞家。
園裡長廊細雕上好花樣,全無漆粉塗飾,一應瀝青群牆,佳木蔥蘢,花草閃灼,亭亭榭謝,雕甍繡檻,皆隱於樹梢之間。
石山崚嶒,有如鬼怪,有如野獸,連綿一片,縱橫拱立,上面墨苔點點,藤蘿掩映,其中小道交錯。
虞宓領著幾位郡主,穿過園中翠嶂,擇了池塘旁的冷月亭歇息。
丫頭婆子們一溜兒端著茶水糕點進來,井然有序放好,魚貫而出。
姑娘們聚在一起,不是談書論畫,便是在脂粉首飾上打轉。
虞宓坐到亭外涼石上,與安王府三姑娘宋湘雅餵魚,深青水面,紅鯉游泳,極有趣味兒。
宋湘雅乃王府嫡出,溫和有禮,待人可親,顏色出眾,被安王妃教導的極好。
姑娘兩個挨在一處,一面說話,一面投食,不多時熟絡,便以閨名相稱。
宋湘雅將手中魚飼分出一半,笑說,“阿久這名兒倒似男子,可有出處?”
虞宓嘬嘴逗魚,笑回,“不過圖個寓意罷了,說是賤名好養活,親近人叫著,就是了。”
宋湘雅點頭,不再糾結於此,轉笑道:“常聽人言,虞府藏書奇多,不知我可有幸一觀?”
虞宓祖父致仕後,立書講學,甚喜購書藏書,為此虞府專修學海涯儲書。
詩書之家,子孫承繼,後輩經教化也喜於此。
連三老爺那最惡讀書的,在老太爺幾十年耳提面命之下,時不時也夾帶幾本書回府,是以經年累月之下,學海涯藏書謂為可觀。
虞宓拍手站起身,道了句,“有何不可。”既翻身往外去,又問亭里人是否同往。
宋嫣丟下手中西瓜子,瞧了兩人幾眼,只道不去。
在她看來,宋湘雅最喜以才女自詡,到哪兒都宣揚,虞宓也是她不喜之人,和她兩個去,何苦來哉。
最後,只虞宓帶了宋湘雅去,一路上青樹翠蔓,蒙絡搖綴,景緻好不可憐可愛。
學海涯位於虞府西南,雕樑畫棟,兩層高樓,綠樹圍繞,清幽安靜。
看門的婆子開啟門鎖,彎身後退,丫頭們率先進門候著。
虞宓領先,回身道:“郡主平日喜看何書?”
宋湘雅走走看看,笑道:“咱們女孩兒家家,由的人呢?不過些女戒之類,我倒看些閒書,哪能宣之於口?”
虞宓穿過雕花書格,抽出一本,笑說,“哪個耐煩看那些個,郡主看看可有好的?”
宋湘雅點頭,坐到書案旁,“叫我湘雅就是,沒得叫的生分。”
在學海涯不過多少功夫,前頭傳話用飯,宋湘雅攜走幾冊。
飯後,府裡送安王府女眷至二儀門,眼看轎子出了門方迴轉。
二太太回蓼蘭院梳洗一番,去迎松院服侍,老太太才剛要用飯。
二太太自劉媽媽手中取過湯觚,盛了一碗清湯,遞過去,笑道:“老太太今兒用的比往日倒多了些,可是身子大好了。”
近些日子春夏之交,老太太身子時好時壞,覺少了吃的也少,好容易舒朗了些。
老太太指指凳子,示意二太太坐,“讓你掛心,前兒你叫廚房做的粥我用的好,這幾日大好了。”
用過飯,移到堂屋漱口用茶,老太太坐在上面,靠上丫頭墊的蔥綠撒花軟枕,徐徐品茶,半晌道:“我觀安王妃容色,不似對宸丫頭不滿,我提起婚約,她又含糊其辭,倒不知她如何想了。”
二太太笑道:“老太太寬心,咱家宸丫頭品貌不俗,如今又大好了,安王妃有何不如意呢?”
老太太點頭,笑說,“都道好事多磨,盼她自此好了就是了,想來王府還有顧慮。”
婆媳兩個細細說了半日,也沒個理論,只得按下不提。
再說送客出府後,虞宸回來青藤閣,輾轉細思。
宋軼是原身未婚夫,她卻反感媒妁之言,盲婚啞嫁,雖說對方身份尊貴,她只想嫁給自己認可的。
況宋軼對原身的態度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