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這情不自禁便打草驚蛇,如今碰也不讓他碰了。他只能暫且緩上一緩,擺擺手道:“你去罷,看看太妃也好。”
湛蓮原還不知哥哥深意,到了寧安宮去請安才知,母妃居然已纏綿病榻多日了。
洪姑姑與她說,前些日子平南王送了一女子進宮,名叫閭芙,不知是何身份,那相貌卻與永樂公主一模一樣,太妃見了大受刺激,當即抱了閭芙姑娘痛哭一場,回來便生病了。閭芙姑娘過來探望,太妃見一次哭上一次,身子骨就愈發差了。
湛蓮見母妃原是蒼白削瘦的臉龐更是沒一點兒肉了,站在床邊心緒難平。她想告訴母妃那壞女子只是長相相似罷了,自己才是她的女兒,可母妃會相信麼?三哥哥叫她不提,自是有他的道理,然而看著母妃被一個棋子一般的女子牽動情緒,她又於心何忍!
就在湛蓮左右難受時,那假湛蓮閭芙姑娘有了動作。
她頂著臉上的紅腫,去向皇帝請辭。
明德帝見那張小臉上的巴掌印,不免心疼了一瞬。這蓮花兒,打“自己”的臉竟這般用力。
湛煊心愛湛蓮,她換了一副皮囊他依然愛她如昔,只是面前這張臉是心愛妹妹曾經的模樣,看著這臉蛋他就能喚起無數美好回憶,因此他同樣不捨這張美麗的臉蛋兒。
說實話,若非真正的湛蓮回來,他單憑這張臉,就會疼愛擁有這副相貌的主人,即便是替身,也好過一無所有。
閭芙姑娘原可飛黃騰達,但無奈冥冥之中自中定數。
然而她現在還不知道,她站在皇帝面前說道:“陛下,民女雖只是一名舞娘,但下賤之人也有骨氣,今日我走去水華池賞蓮,無緣無故來了一名女子,貌若天仙,卻蛇蠍心腸,她問民女是誰,民女正要回答,她不分青紅皂白一巴掌打來了,陛下您瞧民女臉上,這便是她打的。”
閭芙側臉,明德帝細細一看,竟還有一道細細血痕,“抹了藥麼?”心疼這臉的同時又擔心湛蓮的指甲。
閭芙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
明德帝立刻讓人去將極品的消腫瑩膚膏拿來。
閭芙感激謝過,繼續道:“她打了人後,一句話也不說,竟然趾高氣揚地甩手就走!”說到此,閭芙委屈地抹抹眼角的溼潤,“皇宮雖好,但著實非民女安身之處,還請陛下容民女出宮。”
她說罷,低頭輕挪那本就擺放整齊的一摞奏摺,讓其一絲不苟。
這臉的委屈與這手的動作觸動著皇帝的心絃,若非打她的是蓮花兒,換作別人他決計是不饒的。
“豈有此理,”皇帝佯怒,“誰人如此猖狂?”
“民女識不得,可跟在民女身邊的宮女棗兒說是國子史史丞夫人孟氏。”
既有人證,皇帝便讓人去將孟夫人請來,當面對質。
請的人去了許久,閭芙的臉上的藥也抹好了,始終不見人來。皇帝埋首奏摺之中,卻不著急。
好容易又一盞茶喝完了,肇事者終於珊珊來遲,只是臉色比受害者臉色更加不豫。
呂芙一見湛蓮,便略顯激動地站了起來,卻沒有開口指認,只用一雙美目可憐兮兮地看向皇帝。
這呂芙著實是下了功夫學湛蓮的。湛蓮公主之尊,自不會在大庭廣眾下指著人說是她打了她,只是那神情也太可憐了些。
明德帝清了清嗓子,開始主持公道,“憐丫頭,閭芙姑娘說你在水華池旁無緣無故地打了她一巴掌,可有此事?”
湛蓮看了皇帝一眼,二人交換一個眼神,繼而她垂眸恭敬道:“回陛下,並無此事。”
呂芙不想她竟矢口否認,忍不住開口道:“陛下……”
畢竟假人無法替代真人,湛蓮聽這種言論,眼皮都不會抬。
正如此時。
二人各執一辭,明德帝皺眉的神情示意他如墜雲霧,隨即招來閭芙與湛蓮的宮女,還有去接湛蓮的御書房小太監。
明德帝問下跪幾人,“爾等可看見憐丫頭在水華池打了閭姑娘?”
幾人面面相覷,卻是異口同聲,“回陛下,不曾。”
“棗兒!”閭芙驚呼一聲。
名喚棗兒的小宮女不敢抬頭看自己現下服侍的主子。
明德帝也將矛頭對準了她,“你不是認出憐丫頭打了閭姑娘?”
“奴婢認錯了。”棗兒顫顫地磕了個頭。
“這等大事也能認錯?來啊,拉下去笞十鞭!”
棗兒被無聲拉下,湛蓮抬眼看向臉色大變的閭芙,眼中似有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