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哪裡理會這種鬧劇,瞥一眼蕊兒拿了釵子,在眾婦人惱怒的目光中交待道:“橫豎這裡的盒子也配不上這枝釵,你擦乾淨了仔細包起來。”說罷便與湛煊踏出了鋪子。
“是。”蕊兒脆脆地應了一聲。她見蛇精臉婦人在瞪她,她一眼反瞪了回去。也不回去照鏡子看看自己究竟什麼身份,敢搶她家主子的東西。
“你們是哪家哪戶的,給本夫人報上名來!”蛇精臉尖叫著指著蕊兒。
喜芳道:“我們家小姐是哪裡人與你有何相干,這釵子是咱們當面拿銀票買下的,那銀票還在掌櫃的懷裡熱乎著哩!既然咱們已經買了,你們還想強搶不成?”說完,與蕊兒使了個眼色,二人再不理會眾人,快步出了聚寶號。
“掌櫃的!你去把他們叫回來,說你這金釵不賣了!”另一肥頭大耳的婦人猛地一拍桌面喝道。
“哎喲,朱夫人,這、這錢貨已兩訖,那釵子便已易了主,怎麼還能拿得回來?”
其他幾人有的義憤填膺,有的勸蛇精臉算了,可蛇精臉婦人哪裡咽得下這口氣,她眯著眼道:“掌櫃的,你可知咱們朱夫人是誰?”
掌櫃的暗暗叫苦,賠著笑臉道:“當然,當然,大名鼎鼎的水利局監史丞夫人,老朽怎能不識得?”
她們若不昨兒過來自報家門,他哪裡識得什麼監史丞夫人!只是他聽了一些自常州傳來的訊息,心有惶恐,因而在她們的暗示下,她們昨兒要的首飾全都不收分文,心疼得他昨夜一整夜沒睡著,今兒才道遇了財神爺改改晦氣,不想這些個官夫人食髓知味,居然又來了!
朱夫人挺了挺胸膛,哼了一哼。
蛇精臉的吳夫人繼續道:“你既然知道朱夫人是誰,你還敢駁她的面子?掌櫃的,你好大的膽子,你就不怕……”
話未不說完,掌櫃的卻知其意,臉色變了又變,額上密密的汗珠溢了出來,好一會兒,他一咬牙,邁出大步追了出去。
湛蓮等人還未走遠,那掌櫃的人追上來,兩腿一併在湛蓮面前跪下來,“小姐,只當老朽求您,把那釵子退給老朽,這銀票老朽也不要了,你且數一數!”
這掌櫃的看出湛蓮有些來頭,但強龍壓不了地頭蛇,況且她們互相鬧一場,她拍拍屁股走了,受苦的還是他這小老百姓。
湛蓮吃驚不小,她就算貴為公主,也知不奪人所好,這釵若是她們先買了去,她即便再喜愛也不會以勢壓人,那幾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又仗著什麼勢來欺壓百姓?
她看向湛煊,湛煊皺眉。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他即便一再嚴令臣子廉潔奉公,卻仍總有這些個小官小吏仗勢欺人。既然遇上了,便不能不管。湛煊招來趙柱子耳語兩句,趙柱子轉身又與戊一交待。
湛蓮扶起老掌櫃,道:“掌櫃的,這金釵我很是中意,退與你怕是不成的,只是你也莫擔心,她們明兒就不敢來你那鬧了。”
“小姐……”聚寶號掌櫃的如此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他哽咽道:“小姐,小姐,您若騙了老朽,老朽一家子就都沒命了!不若您還是將金釵退來,老朽再搭您幾兩銀子……”
“咱們小姐說了成,那便一定成,”湛煊不悅道,“回去罷。”
掌櫃的聽他說話,只覺一個家奴也威嚴十足,還不及多說,便被趙柱子半請半哄拖地帶走了。
湛蓮眼見掌櫃的一步三回頭的背影,秀眉緊蹙,“到底是些什麼人,這般狗仗人勢!”
“一會兒便知道了,走罷,咱們去吃些東西,你也該餓了。”
湛蓮點點頭,忘了還在生湛煊的氣,與他一齊往近處一家客棧走去。
客棧掌櫃的的小娃兒正坐在階下與夥伴們玩兒,見客人來了還不忘學著夥計招呼,“客官幾位,打尖還是用飯,裡邊請——”
湛蓮見他可愛,不免失笑。
二人挨著窗邊尋了位兒坐下,小二哥招呼湛煊點菜,湛蓮一時疲懶,不想說話,坐在喜芳墊了帕子的木凳上張望四周。
隱隱外頭小娃兒唱童謠的聲音傳來,湛蓮好奇,豎耳傾聽。
“天子在何處?
宅在宮裡頭。
天子是阿誰?
非豬即是狗。”
湛蓮一聽臉色大變,以為自己聽錯了,只是小娃兒們反反覆覆地唱著,卻仍是那大逆不道之詞。
湛蓮抬眼,湛煊顯然也已聽見了,一張臉沉了下來。
客棧掌櫃的算完賬,回過神來也聽真兒了,他衝出去抓起自家小娃兒就狠狠地打屁股,“誰教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