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要給衛拓一點顏色看看。
秦琬收到訊息,微微一笑,對裴熙說:“成了。”
第三百五十章 同姓不婚
秦敬雖發了狠,但他想整到衛拓,仍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情。
衛拓此人,行事無一不妥,無論從經手的事情還是從私德上來說都尋不到半分錯處。十幾年前,穆家人就看他不順眼,使盡手段,衛拓依舊穩當當地坐著他的中書承旨,之後還步步高昇,官路走得比穆淼都平穩。就更別提那些混跡朝堂多年,老奸巨猾的朝臣,針對衛拓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好容易挖下來的坑,不是自己跳了,就是把自己給埋了。
秦恪成了太子,秦敬也水漲船高,哪怕是白身,依舊有一大堆“懷才不遇”的人在旁邊奉承著。這些人中不乏有真才實學的,但對衛拓,仍有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衛拓和裴熙不同,裴熙性情偏激,哪怕你按著約定俗稱的規矩行事,指不定哪裡就惹怒了這位祖宗,十分不好相處;衛拓卻是那種,對誰都客客氣氣,只要守禮、不觸犯他的底線、不妄想把他給弄下去,他就不會動你的人。
哪怕同樣油鹽不進,但一個摸得著脈,一個摸不著,大家自然會偏向“比較好相處”的那個,平日也不去招惹他。故這些年,衛拓與同僚的關係還算得上不錯,甚至可以說……連個仇人都難找到。
秦敬與他的狗頭軍師們琢磨了半天,最後想出了個陰毒無比的主意。
沒過幾日,衛拓府上便迎來了一個打秋風的親戚,乃是衛拓原配廖氏的族人。
廖家本也是大族,一家之主是梁王死忠,梁王倒了,嫡系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女子都進了教坊。若不是衛拓和廖氏的“婚約”,廖氏也是這下場。族人們早被這場景嚇破了膽,一股腦做鳥獸散,可沒了做官的族長庇護,自家又頂著那麼一個名頭,日子當然不好過。
這些事情,溫氏知道,衛拓更知道。廖氏活著的時候,不大想見這些族人,衛拓倒是會拿錢給他們,溫氏嫁進來之後,唯恐旁人說她不好,也延續了這一策略。聽見廖家來人,第一反應就是別讓繼女聽到,下了繼女的顏面,淡淡道:“和以往一樣就行。”
貼身使女面有難色:“此人……欲索百貫。”
溫氏嫁妝豐厚,百貫之財對旁人來說是一筆重擔,在她眼裡卻只是小錢。但她是個明白人,知道此例不可開,便道:“愚蠢,給五貫錢,打發他們出去,記得串足分量,莫要貪墨了去。”
五貫錢就是五千枚銅錢,沉甸甸的自不消說,想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比起那等可以隨意藏著的金子銀子,珠寶首飾,給銅錢無疑是做給別人看的。
溫氏使喚的奴婢們也是有眼色的,哪怕剋扣也不會在這時候,利索地應了。
本以為是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誰料廖氏中人自覺“受辱”,將此事鬧開。
鬧開便鬧開吧,衛拓怎樣對待原配的族人,這麼多年大家都有目共睹。說句不好聽的,當年沒被牽連到,那就是出了五服的,與陌生人也沒什麼區別,衛拓願意照拂,那是他厚道。正如那句話,幫你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你拿這個說什麼呢?
卻有人拿這件事參衛拓,理由也很奇葩——你觸犯了一條律法,同姓不婚!
衛拓出身京兆衛氏,累世名門,如今雖沒落到全家就剩他一個,族譜卻仍在祠堂儲存完好,能追溯到漢丞相衛綰。再往上追溯,還能是周文王之子康叔的後裔。
姬姓衛氏,這是他們家給自己臉上貼的金。
與衛拓的出身相比,廖氏的出身就要差很多了,偏偏這些日子,廖家族人不知抽了哪門子風,修訂族譜,發現他們是鉅鹿廖氏的旁支,因為戰火才來到現在的居住地。而鉅鹿廖氏,乃是周文王之子伯廖的後裔。
也就是說,衛拓的妻子應當是姬姓廖氏。
本朝循得是古制,同姓為婚者徒二年,同姓又同宗者以奸罪論。這個罪名一旦坐實,衛拓是別想當官了,他與廖氏的兒女也會成為不祥之人,孽種,一輩子的前程都沒了。
秦敬一想到衛拓會落得這等下場,做夢都能笑醒,立刻指使攀附他的御史上書,誰料奏摺一上,衛拓還沒反應,世家先激動了。
世家自然是以姓氏為傲的,千方百計想與先人搭上關係,尤其是戰國之後,以氏為姓,崇尚談玄的世家總覺得有些辱沒自己,愛往春秋之前湊。若能湊到自己這一支是姬姓、姜姓之類的大姓,那就更加高貴了。
凡事有利也有弊,春秋麼,國家倒是多,姓卻就那麼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