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粗疏,完全沒察覺這話有什麼不對,反倒怪叫起來:“請你去女學當老師?你能教她們什——啊啊啊啊,娘子饒命,為夫錯了,娘子鬆手鬆手鬆手——”可憐兮兮地捂著自己的耳朵,“肯定紅了……”
朱氏見了,有些心疼,奈何輸人不輸陣,偏偏問:“服了吧?”
“服了,服了!”隋轅忙不迭點頭,見朱氏展顏,不由心中一蕩。他本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子,連忙湊上去,涎著臉說,“娘子,你真要去女學當老師?”見妻子肯定地點了點頭,他怪叫一聲,滿臉羨慕,“這也太好了吧?郡主有沒有說我也可以去?我也想去啊!讓我端茶倒水我都幹!”
朱氏見他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他的腦袋:“你呀,也只能端茶倒水了!”
“那也行啊!”
“你這笨蛋……”
小兩口打情罵俏的時候,朱氏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隋轅他,似乎真沒什麼本事,在勳貴之中,像他這樣的人還很多。
夫妻二人中,佔據主導地位的自然是丈夫,隋轅雖沒本事,但他心寬又良善,願意讓著她,他們才能長長久久,感情極好地過下去。可若是換了一個沒什麼本事,又不肯讓的夫君,再遇上一個飽讀詩書,性子強硬的妻子呢?
郡主開辦女學,當真只是為了做點善事,打發時間麼?
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飄了一瞬就消弭無蹤,朱氏並沒有多想,卻不知甘露殿內,屏退了旁人,只留匡敏一人服侍的聖人,正在聽秦琬的剖析:“……科舉開設多年,雖提攜眾多寒門舉子,卻無力阻止寒士力攀高門之舉。女學的創辦,許是一個契機……”
她的意思非常清楚,態度和立場也極為明晰。
聖人先前是沒想到這一方面,聽秦琬這麼一說,也覺得她的想法頗有道理——寒門舉子想要上進,本就十分艱難,之所以聯姻高門,一是為了尋求助力,二也是看不上那等學識不足,進退不得宜的小家女子,想求個更合心意的。
朝廷取士,本是為國家計,但寒士被世家分掉了好些,這就有些不妙了。秦琬興辦女學,隔三差五往那裡頭去一趟,表露出自己的關切,再多收些出身略低一點的姑娘入學。這些女子有足夠的學識和氣度甚至人脈,卻沒有適宜的家世,正適合新登科的舉子們。畢竟,投靠高門,哪有站隊天子安全呢?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姑娘比起高門貴女,還少那麼一分嬌氣,更宜室宜家呢!
聖人越往深裡想,就越覺得這主意不錯,卻不知秦琬心中也在打著小九九。
秦琬對自己有著十分清晰的認識,她明白,她之所以不甘,想要往更高的地方走。歸根到底,就是她從小讀書,又展露出來了足夠的能力。當得到的待遇和能力不匹配的時候,便會不甘,人若不甘心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所以,她才要開辦女學,開拓更多女子的眼界。
這些女學生未必是為了讀書來的,或許十有八九*都想走秦琬的門路,謀一門好的親事,那又如何?她只要把態度表明,嘉獎一二好學生,她們自然會拼了命地讀書,爭取在各科目都取得好成績。哪怕自己都沒察覺,改變卻如春雨般,潤如無聲,潛移默化。
秦琬從來不覺得女子不如男子,只知讀書使人明智,當女學的學生們與同窗交流時,你談農時作物,我聊水利工程。遇到案子,大家踴躍分析;面對時政,也能針砭一二的時候。你讓她們再回去談論衣服料子,花樣首飾,怎麼管家?哪怕對這些真有興趣,久了也會乏味,甚至覺得家裡沒人能和自己談到一塊去,包括曾經奉若神明的兄長甚至父祖。等到嫁了人,發現夫君還不如自己,卻要自己忍、容、讓,挖空心思營造賢名,又豈會甘心?
這是一個十分漫長的過程,未必對每個女學學生都有用,想要真正取得成效,至少也要七八年,甚至更久,那又如何?秦琬明白,她要臨朝,得男子助力還不夠,也需女子效忠,但她不好貿然任用女子為官,為什麼?這是太平年間,男人做官尚且艱難,只因是女子,與秦琬走得近,便能一步登天,這讓旁人怎麼想?
這樣的女官,只會與男寵一般,被歸為佞幸之流,被當做反面典型。做事遇到的阻力也會大到不可思議,往往事倍功半,又被人說三道四。甚至秦琬不在了之後,男權會對這種“歪風邪氣”加以壓制,把女性遏制得更深更重,難以喘息,這是秦琬所不希望見到的。故她權衡一番,便選擇了溫和許多的“開民智”一法,所以她笑吟吟地對聖人說:“夫妻本就是一體,女子明曉大義,才能更好地輔佐夫君,教育子女。舉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