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正要叫嚷,卻被一旁的小九塞了一嘴汙穢,嗆得咳嗽。吳牢頭見了,笑道:“你瞧,這囚犯都敢作弄你。你這小婦下的鱉蛋,敢和我爭麼”。
那吳牢頭正踹得爽利,卻沒料那小九偷偷摸到門外,拾起鑰匙鎖了門。又停了下來,將姚蕊娘放了出來。那吳牢頭一抬頭,見那小九正開隔間的鎖,便喊了起來。
誰知宋大為了扳倒宿敵吳牢頭,早清了場,小間這兒只留著姚瘋婆和張邪道。本要順著鄭書辦的計策,將這無人探監的姚瘋婆妝做王狐狸,和那邪道燒死在小間,這吳頭醉酒打翻油燈,才鬧成一火死三人,自己也能順延當個牢頭。
誰知這邪道竟溜了出來,自己喊叫無人應答,真是搬石頭砸腳。那姚瘋婆出來後,朝自己啐了一口,跟那邪道走了。
宋大和吳牢頭面面相覷,互相埋怨起來,又在汙穢裡打成一團。正亂糟糟,卻見吳牢頭的正偏兩房提了籃子進來。
吳牢頭見狀大喜,問得兩女娘心念官人,等得心焦,僱了隔壁周孤老的車,結伴來尋他。那守門的不知何故,全都睡死,有個晚回的清瘦獄吏說吳頭去了小間,才尋到這兒。
吳牢頭難得誇讚了幾句,要正房郭氏去叫醒門吏,將自己放出來,郭氏應著出去了。偏房何氏隔著欄杆撒著嬌兒,又笑那熊貓眼的宋大。宋大心內暗罵,卻怕這公母三人害了自己,便叫個“吳哥”“吳二嫂”,說自己和吳哥開個玩笑兒,誰知玩過了。
吳牢頭鼻子一哼,卻也沒多說。那何氏說大姐小腳走得慢,官人先喝口燒酒禦寒罷。宋大也覺口渴,要了一杯,那何氏也只是笑著,不顧吳牢頭剮刀的眼光。
兩人幾杯酒下肚,忽得肚痛起來。何氏叫了幾聲,卻見郭氏走來,冷眼看著小間內的人。
☆、第47章 因卵不殺雞
話說那郭氏旁觀兩人叫痛,面無表情。吳牢頭罵那郭氏果是賤婦,又讓何氏去尋門吏。誰知那何氏竟冷笑一聲,和郭氏並肩站著;袖手旁觀。
那宋大看出不對,忙勸吳牢頭服個軟兒;這吳家還不是你掌家,和女娘們著甚麼氣。那吳牢頭原本繃臉不服;只顧叫罵;後來痛得狠了,才叫了幾句芸兒。
誰知不叫還可;一叫引得郭氏發火;罵道:“你這黑心黑肝的;甚麼芸兒,我孃家名喚郭蘭貞;你怕是早忘了罷”,又罵道:“嫁你十多年,捱打被罵;早受夠了,今日你落到我手裡,也是老天有眼”。
吳牢頭沒料到這素日裡唯唯諾諾的郭氏,竟如此狠毒,正要再罵,卻被宋大勸住。那宋大痛得抽搐,卻也陪笑道:“郭娘子,你們三人的事倒罷了,為何拉我下水。再說哪個漢子不打婆娘,還不是睡一覺又好了,嫂子你這樣動氣,自家傷了身子”。
那何氏聽得,冷笑道:“甚麼睡一覺又好了,這癩豬那醜東西甚是噁心,還自誇自得,吹得要戳天哩。我年輕些,打罵還少,大姐被打得右耳聾了,掉了幾次娃兒,再下去就沒命了”。
又唾罵那吳牢頭:“你買我的銀,還是當場拔了大姐的釵抵押的,若算起來大姐才是我的主。自家賺得全混光,還搶大姐的嫁妝,被攔就幾腳踹掉崽,比畜生都不如。又不知從哪弄了幾個女娘,埋在後院,一個個被蟲鼠啃得稀爛才被發現,噁心得我倆吃不下飯”。
見那宋大還在陪笑,便罵道:“你也不是甚麼好鳥,還當我不知,那金波橋下沉著幾個人哩”。
那宋大被罵住,心疑這小婦怎曉得,便吶吶不言。那吳牢頭自恃膽氣壯,罵這兩人謀害親夫,要凌遲處死。又說那刑要剮三千六百刀,從早捱到晚還不死哩。
只見那郭氏冷冷一笑:“你以為我們會走漏風聲麼,你一死我們就捲了你的銀,賣了你的房,端了你外面的甚麼芸兒,等你家那些惡兄惡弟曉得,我倆早走了”。噎得吳牢頭說不出話來。
那何氏也道:“本以為要忍著度日,既然今日有人相助,便留不得你了,不然再過個幾載,我倆也進了蟲鼠口中,才可憐哩”。
那兩人見求饒不得,便破口大罵。不一會兒,都吐出血,倒在地上。見那兩人都不喘氣了,郭氏開啟籃子的另一側,提出一大壺桐油來。
那何氏見了,攔住道:“大姐,髒汙活我來”,郭氏卻執意不肯,說道:“你年華正好,怎沾得這等惡事。我這輩子栽在這癩狗身上,不燒了他我心不甘”,說得何氏只得撒手。
郭何兩人站在上風口,見著那火燒到吳宋兩惡狗身上。何氏問道:“大姐,我們真要帶了細軟,去鄭書辦那裡嗎。我倆相互扶持,尋個清淨地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