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個好夢,夢到她穿著一身女子的衣服,與他在茫茫人海中初次見面。她目光盈盈,櫻唇輕啟,叫了他一聲“陸公子。”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年輕小子,拉著她的手就不肯松,後來也不知道如何發展的,他們兩個人抱了好久好久。
後來,天還沒亮他就醒了,靜靜地在床上趟了一會兒,回憶細品那個夢,才回了宮裡當值。沒跟青辰道別。
臨走前,他去看了看那個雪人,它完好無損地立在那兒。一旁有小廝在清掃廊道上的雪,卻也不敢隨意處置它。
他問了小廝一句,“這個雪人,能留給沈大人親自處置嗎?”小廝連連點頭。
他猜想,就算是他不囑咐,青辰也不會隨意對待這個雪人的。因為她說過它憨憨的,像他一樣。
她應該,還挺喜歡的吧。
過完初六,他就得去趟貴州,黃瑜已經在那等他了。外面的形勢到底如何,他得親自去看一看。皇上臥病在床,管不了那麼多事,兩個閣老又被下了大獄,朝事幾乎是無人管的狀態。他身為錦衣衛指揮,必須得扛起皇城的安全。
這一趟來回,至少也得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三司會審進展如何,他沒有把握。所以,他才把那塊金書鐵券留給了她。
萬一宋越遭逢不幸,她至少可以鐵券保他無虞。
雖說是傳家寶,但到底不過是塊鐵牌子,能救回一個閣老,讓她開心展顏,這是最圓滿的結局了。
只是他不會說話,當面給她怕她不肯收,所以才想了雪人這麼一個辦法。
雪化的時候,他應該已經走了……
就在陸慎雲思緒漫遊時,月洞門外,有個姑娘正走過來。
謝惠瑩穿著藕荷色的冬裙,披著大紅猩猩氈斗篷,提了裙子,小心翼翼地跨過了月洞門。她的一張臉凍得白裡透紅,唇上抹了新做的胭脂,整個人在這冬日裡嬌豔如花。
陸家來人了,父母讓下人來請她去見見長輩,她嫌外面冷,在屋裡抱著貓兒玩耍了好一會兒才肯出來。誰想剛穿過月洞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她不由一愣。
在掛著冰雪的紅梅間,那人一身黑袍,背脊筆挺地站著,面容清冷。
竟然是陸慎雲?!
謝惠瑩皺了皺眉,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他都有十年沒有來過她家了吧。今日又是那陣風將他給吹來了。他來,又是做什麼?
想了想,謝惠瑩便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到了他身旁,她忽地大聲道:“冰疙瘩,你來幹什麼?!”
陸慎雲回過頭,表情依然平淡,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也不再說話,只維持原來的姿勢站著。
謝惠瑩看他一副冷冰冰的臉,心裡有些不樂意了。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這副德性。孤傲少年自顧練劍,她怎麼喊他“哥哥”,他都不理她,還吼她讓她離遠點,把她都弄哭了!那個時候,她才四歲啊!
真是想想就生氣。她好歹也是個侯府千金,他怎麼老是把她當成透明人。
“唉。”謝惠瑩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陸慎雲的肩膀,“你又不理我。這裡是我家。”
話音落,等待片刻,沉默。
謝惠瑩氣不打一處來,彎下身子想揉個雪球扔他,豈料踩上卵石腳下一滑,整個人就往陸慎雲那邊倒。
“噗!”
一聲悶響後,她就趴到了他的身上,把他結結實實地壓在地上。倒下的時候寬袖和披風掃過梅枝,樹上的雪簌簌地往下掉,正落在兩人的身上。
陸慎雲始料未及,饒是身手再矯捷,也沒有調整的機會。她貼上他胸膛的時候,一股淡淡的香立刻湧入他鼻尖,胸前的柔弱也很……明顯。
謝惠瑩怔怔地趴著,唇就貼在陸慎雲的臉頰邊,眼皮底下是他漆黑的雙眸,耳朵邊是他灼熱的呼吸。不知不覺間,一張臉都羞紅了。
被壓著的人輕輕喘了口氣,想站起來,可是上身一使勁兒就會擠到她的胸。他就不敢再動了,只憋著氣悶聲道:“起來。”
謝惠瑩一時沒反應過來,眨了下眼。
他挑眼瞅她,再道:“看什麼,你壓著我呢,起來。”
她反應過來,羞得“哇”地叫了一聲,迅速從他身上爬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羞臊間,她先發制人指著他道:“你,你吃我豆腐,佔我便宜!”
他俐落地從地上站起來,對著她羞紅的臉,只憋了三個字,“我沒有。”
謝惠瑩的小臉更紅了,“怎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