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夫人沒有婆婆這種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氣度,她端起茶杯,淡淡地“嗯”了一聲。現在她只要一想起冷薇就來氣,明明有滑胎之兆卻不好生喝藥養胎,她花重金從外面聘回來的營養嬤嬤配備的膳食,冷薇卻說不可胃口!這倒也罷了,還動輒用孩子威脅她,讓她把姚成擰到她屋裡!姚成是人,又不是個物件兒,她怎麼擰?況且姚成如今……
冷夫人彷彿沒有察覺到姚大夫人的嫌棄,只微笑著道:“老太君身子可好些了?我帶了些血燕和千年人參給您補補。”
姚老太君皮笑肉不笑地道:“有勞你了。”不再多言!
冷夫人又是一愣,她女兒好歹懷著姚家人的孩子,姚家會否對她太冷淡了些?!她心中不悅,但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仍強顏歡笑道:“我聽說姑爺生病了,一連多日未上朝,不知姑爺得的是什麼病?”
姚成連續十多天沒有上朝,不,是無法上朝!姚成每天一起床就說今天休假,任憑誰勸甚至拿了黃曆給他,他也不信。他只要一坐到桌邊就會說“昨天吃的蔥油餅,今天換饅頭來。”實際上,他已經連續吃了十多天的饅頭了。
這倒也罷了,偏吃完饅頭之後他還往鎮北王跑,且總算先從南面的圍牆翻進去,被藏獒給趕出來,再從東面的狗洞鑽進去,又被王府的侍衛給丟出來!
他每日重複一樣的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又會忘得一乾二淨!就好像他的記憶永遠停留在了四月十九號之前!簡言之,他無法制造新的記憶了!
姚慶豐沒辦法,只得給姚成請了病假,但姚成每天必到鎮北王府晃盪,這事兒輕輕鬆鬆便傳入了那些文官的耳朵裡。活蹦亂跳哪裡病了?就是不願上朝吧!文官們爭對此事進行了嚴厲的口誅筆伐,愣是把姚慶豐謊報兒子病情和姚成枉顧朝綱的舉動給批判得狗血淋頭!姚慶豐每日上朝都得接受百官們和百姓們的指指點點,連帶著皇后娘娘也被皇帝給訓了一頓。
一系列的惡劣影響從朝堂蔓延到了民間,姚家本是大周最有錢的家族,然而名聲不好了,各大店鋪的生意也紛紛一落千丈,鎮北王府彷彿跟姚家對著幹似的,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將各類店鋪開在了姚家店鋪的附近,這生意,自然是搶定了!
儘管形勢如此惡劣,姚家也不敢將姚成的古怪狀況向外聲張,不然姚成一定會丟掉官位,也不敢請太醫診病,免得走漏了風聲。是以,姚老太君和姚慶豐商議之後把姚成鎖在了書房,已經鎖了三日……
姚大夫人的心……疼死了!
姚老太君按了按太陽穴,若無其事地笑道:“風寒,有些嚴重,在屋子裡靜養呢,加上他心情不好,所以你別去打擾他了,你的心意我會替你帶到。”
“這樣啊。”冷夫人似信非信地笑了笑,又道,“那我預祝姑爺早日康復,我來都來了,不好空手而歸,我去看看薇兒吧。”
姚大夫人的眸光顫了顫,低頭不語。
姚老太君就笑道:“好啊,房媽媽你帶冷夫人去薇兒的院子,順便把我屋子裡的蟲草給薇兒送去。”
房媽媽知道老太君的意思,恭敬地應下後,提著一盒子蟲草與冷夫人去往了冷薇的院子。
冷薇木訥地躺在床上,神情呆滯,她覺得自己快長黴了,屋子裡凶神惡煞的奴婢十來個,每個都對她虎視眈眈,她完全沒了自由!
房媽媽打了簾子進來,笑呵呵地道:“姨娘,您瞧誰來了?”
“姨娘”二字一出,冷夫人和冷薇的臉同時一白,冷薇循聲側目,發現來者是自己的孃親,眼眶一紅,淚水便落了下來:“娘——”
冷夫人看著女兒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樣子,心如刀割,忙走到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娘來了。”
房媽媽的眼神一閃,把盒子放在了桌上,和顏悅色道:“姨娘,老太君記掛您的身子,特地給您送了蟲草,待會兒我讓人給您燉湯。”
冷薇的心一怔,老太君這是在拿身份警告她別胡言亂語呢!
冷薇垂下頭,冷夫人就看懂了其中的門路,她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好端端的嫡親閨女兒送入姚家,做姨娘倒也罷了,還跟個犯人似的想幹什麼都做不得主!早知道女兒在姚家過的是這種日子,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女兒跳進這個火坑!
她可是聽說諸葛汐好得很呢,三天兩頭請戲班子唱堂會,諸葛鈺和鎮北王更是變著法兒地從大周各地蒐羅新奇物件兒逗她歡心,就連她那不中用的兒子都每日前去點個卯,兒子何曾來看過冷薇?
憑什麼一個和離的棄婦過得這般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