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像被抓了現行的賊一般縮著身子,戰戰兢兢的抬了眸……
“丁嬤嬤?”
“丁嬤嬤……”
“你怎麼在這?”這句是異口同聲。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
丁嬤嬤一身中規中矩的青色衣裙,完全是一副居家修行的模樣,頭髮依舊梳得一絲不苟,顯得方塊臉更加嚴肅,此刻正居高臨下的盯視他們。
“四奶奶,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不休息?”
“四爺,這都幾更了,您怎麼還在這?”
“據老奴所知,四爺是住在東跨院吧?這麼晚了還不回去,逗留在四奶奶的香閨意欲何為?”
“四奶奶,不管是當閨閣小姐還是出嫁的婦人,都要遵個婦道,守個規矩,這才是做女人的本分。有什麼話,難道白天不能說?眼下這深更半夜的,就算四爺忘了時辰,您也不能忘啊,否則讓人瞧見成什麼體統?四爺,您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丁嬤嬤開口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訓,受驚的二人正心慌意亂,根本無力反擊,這會回味過來……好像她說得條條是道,可是,可是他們難道不是夫妻?夫妻難道不應該在一起?這有什麼好被人笑話的?可是她話裡話外,竟好像他們是在偷情,所以她要棒打野鴛鴦,這又是什麼道理?
而且她訓完之後,眼珠一輪,目光如有實質般“啪”的一下直接抽在橫臥在案邊的宮刑泥人身上。
阮玉腦袋“轟”的一聲……天啊,他們剛才在做什麼?
屋內靜悄悄,聽到水盆扣在地上以為倆人又打起來於是一邊叫苦一邊趕來拉架的春分悄無聲息的退出房門。
想了想,瞪了一眼守在門口的丫鬟:“不是讓你們守著門,誰也別放進來嗎?”
小丫頭癟癟嘴,雖然沒有反駁,春分也看得出,她是在說,你都不敢攔,咱們敢嗎?
春分語塞,旋即暗恨。
平日貓在屋裡是事不問,想找她幫個忙都以“世外之人,不問凡塵之事”為藉口推辭,有時直接給個後腦勺,別人就知難而退了。
姑娘說,她是來養老的,不要為難她。這會倒好,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來了,還“下凡”到了姑娘的房間,她是在夢遊嗎?
可惡!
多好的事,就被她這麼給攪了,真是……
春分恨不能衝進去揍老東西一頓,可是一看那挺得溜直的背影心裡就發憷。
偏偏這時,老東西又說話了:“四爺,我說的話,您難道沒聽見嗎?”
被點了名的金玦焱實在坐不住了,噌的站起,往門口便走。
走了兩步,停住,就要回頭……
阮玉的指尖扣著床沿,想說點什麼,又不好開口。
丁嬤嬤便閉了眼,拉長了聲調:“四奶奶……”
阮玉就咬緊了唇。
於是金玦焱的頭只轉了半截,又生生扭了回去。經過丁嬤嬤身邊時,加快了步子。
春分看到,他的臉色十分不好看。
待得東跨院的桐木門傳來一聲悶響,丁嬤嬤才彷彿完成任務般長出了口氣:“時辰不早了,四奶奶趕緊歇著吧。”
然後生硬的屈了屈膝,轉身走了。
春分朝著她的背影做口型,她如有所感的停住腳步。
春分立即閉緊了嘴。
丁嬤嬤只是停了停,根本沒有回頭,直到那筆直的背影消失,春分才出了一身冷汗。
她拍拍胸口,喘勻了氣,然後趕緊跑到屋裡去。
阮玉依然坐在床邊,也不知在想什麼,直到春分收拾好地面,過來服侍她梳洗才回過神。
屋裡很安靜,洗漱完畢的阮玉重新坐回到床上。
視線一掃,落在翻了一半的《古玉圖》上。
方才,金玦焱就是捧著這本書刁難她的。
拿過來,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書頁。
春分問要不要給她上夜,她拒絕了。
她想靜一靜。
春分便吹熄了燈,屋子果真一下子靜下來。
真是夜了,這樣就能聽到夜蟲呢喃,細碎而嘈雜,讓人睏倦,又讓人難以入睡。
阮玉翻了個身,看夜光透過冰紋的簾子,在桌上灑下斑駁。
不知道他睡了沒有,被丁嬤嬤訓了一頓,一定很窩火吧。
再翻了個身,手臂習慣的搭在腰間,忽的記起,方才沐浴的時候,春分指著她腰間的一圈青紫,驚恐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