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而痛恨自己當初太過善良。
阮玉倒笑了:“其實想要我離開,大可不必這麼大費周章。”
抬手,一軸紙卷正正的躺在她的掌心。
李氏氣息一阻,跟盧氏交換下眼色,然後綵鳳上前,接過紙卷,將其呈上主位。
盧氏開啟,一掃,面色疑慮的同時又露出一絲喜色,而且立即把那張紙遞給金成舉。
金成舉一直拈著鬍子,默不作聲,只眉頭皺得死緊,待見了紙上的字,眼皮一跳,不禁長嘆一聲:“阮氏,非是不能,只是,我們還有金家……”
他說得含混,阮玉卻聽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不是不想留她,只是這涉及到金家上下的性命與安危,是不能意氣用事的。就像在皇宮時,明明大家都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是為了保全金家,只能犧牲她。
這裡面有多少無奈,她都懂,而且,他們也沒有義務保護她,只是即便明白,心裡還是感到淒涼,然而臉上始終浮著淡笑。
金成舉受不住,拳攥了又攥,終是起身離去。
盧氏等人則萬分欣喜,因為她們現在的確是想如同去除腐肉般除掉阮玉,只是阮洵那邊剛出了事,她們便要驅逐阮玉出門,就算大義滅親吧,可是別人看起來總歸不是那麼回事,好像她們多涼薄似的,可是阮玉自己提出來,效果就不同了,姜氏竟然生出了阮玉很是深明大義的感覺。
唯有秦道韞揪緊了帕子,目光復雜的盯著阮玉。
“也好,”盧氏點頭:“你也算有自知之明。既是如此,你就回去收拾收拾。嬌鳳,綵鳳,你們跟著過去,瞅準了,可別讓四奶奶……不,是阮娘子,別讓阮娘子的眼睛出了岔子……”
“等等……”李氏忽然出言阻攔。
盧氏詫異的睇向她……難道李氏要大發善心?
豈料李氏冷冷一笑,連唇角黑痣都透著陰險:“阮姑娘既然已做好了打算,可知福臨院還剩得下什麼?”
上下打量阮玉,做出深思的表情:“有些東西,其實放在身上,才夠貼心呢……”
阮玉終於忍不住要發怒了,可是李氏已經淡淡了抬了手:“曹媽媽,黃媽媽,你們兩個最為細心,去給我搜,瞧瞧弟妹……哦,不,是阮娘子……”
李氏強調:“可得仔細著點,否則這可又要添上竊盜一條了……”
“李氏,你這個……”
可是孫婆子已經上前。作為李氏的心腹,主子重新掌握大權,她可得好好表現一番,於是上手就給阮玉一個耳光。
阮玉的臉被打得一偏,髻上的簪子倏地飛了出去。
她顧不得頭髮披散,就要去搶救那根簪子。可是簪子叮的撞到了桌腿,又掉在地上,“啪”的一響,碎了。
那是金玦焱送她的玉簪,她還記得當時他親手將簪子戴在她頭上,意有所指的誇她的眼光越來越好,還有他的表情,他灑落在耳畔的溫暖氣息,整理她散亂髮絲的體貼細膩……
手臂保持著探出的姿態懸在半空,人彷彿定住,一動不動。
她已是毫無反抗,可孫婆子依舊把她的嘴堵了,又使人抓住她的兩隻胳膊,也不管搜身先要從哪搜起,只一下就扯開她的衣襟。
屋裡男人女人俱在,就算阮玉身上沒藏著什麼,這麼一來清白也全毀了,李氏擺明了是要將阮玉逼上絕路。
秦道韞實在看不過,上前幾步,跪倒在地:“太太,求您放過她吧……”
“放過?我怎麼她了?”盧氏覺得人格受辱,頓時尖起嗓子:“老三媳婦,你是樹梢上的蟬,餐風飲露,你懂得什麼?這也是為了咱們金家,萬一她帶出不該帶的東西,還不毀了咱們?就算你想不到咱們,你就不為悅君考慮考慮?那可是打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就算你不拿她當回事,這是金家的骨血,我還要心疼吶!”
手旋即往前一指,氣勢滔天:“給我搜,一樣一樣的搜!”
再指了兩個婆子,如狼似虎的去了。
秦道韞要撲上去救人,又被趕上前的媳婦子制住,金玦淼大怒,這邊又是一通亂。
布帛裂響中,阮玉爆出一聲壓抑的慘叫。
李氏幾乎要笑出聲了,再撇眸一看,盧氏雖是正義凜然但難掩得色,鍾憶柳看似羞赧卻暗自竊喜,而姜氏依舊是左右為難的樣子。
也不知有什麼好為難的,是因為中饋沒有落在你手裡嗎?
李氏冷冷一哼,正打算來個更狠的,忽聽門口一記怒吼炸響:“都給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