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杜帥敲了敲總經理辦公室的門,他一臉欣喜的說道:“裴總、慧姐,你們快看,外面下雪啦!”
馮笑笑立刻拉開一扇白色的百葉窗,窗戶上結著一層霧濛濛的水蒸氣,她擦乾淨一大片,果然見窗外,鵝毛大雪正簌簌的往下落著,馬路的柏青地面上已經覆蓋上了薄薄的一層。
她立刻拉著任慧下了樓,早上還平靜的天氣,此刻北風呼嘯,抬眼看灰濛濛的天空,雪被風捲著劇烈的打著轉,雪裡面還夾著沉甸甸的冰粒子,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馮笑笑心想:下雪了……
任慧興奮的說:“太好啦,下雪了,這才十二月初啊,看來今年肯定是個寒冬!”
“寒冬……”馮笑笑從嘴角擠出兩個字來,心裡忽然鬆了一口氣:“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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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央視的新聞和天氣預告鋪天蓋地的預告著寒冬的訊息:一輪又一輪的西伯利亞冷空氣來勢洶洶,俄羅斯的大雪已經把克林姆林宮的紅頂變成了白色,全國的煤炭支援東北供暖,黃河結冰,南方城市做好禦寒準備……
一夜之間,寧城和遙城的兩個城市、六個專櫃的蓁月的男女童羽絨服都賣脫銷了。
九二年,大部分羽絨服都是進口的,一件要大幾百甚至上千,這對老百姓來說算是個奢侈的新鮮事物,並不是所有的國產品牌都能生產,尤其是童裝中做羽絨服的品牌更加屈指可數。
相比於棉花做的傳統棉服,羽絨服更加輕便、舒適、保暖,蓁月的童裝羽絨服相比於進口品牌,便宜了一半以上,很多媽媽一見到就想給孩子買一件,好度過這個寒冬。甚至有其他城市的媽媽聽說寧城有個牌子的童裝羽絨服好,專門從外地趕來寧城給孩子買,雖然價格並不便宜而,可家長們都怕這個冬天,把家裡的小皇帝和小公主凍著了,如果花錢買個新鮮,自然是要先給孩子買的。
沒幾天的時間,六個專櫃幾乎是同時要加單,省會和外市的國營商場還有采購部門專門來蓁月訂貨,生產的壓力一下子上來了。
羽絨服的銷量雖然上來了,一時間銷售的營業收入都還沒有及時到賬,可工廠的尾款卻沒錢付清。就算馮笑笑和任慧他們有十張嘴跟廠長解釋現在的銷量如何好,許諾如何給工廠更多的利潤,這個死板的廠長依然固執的堅持——不見錢,不開工。
馮笑笑火燒眉毛,又給sammi打了一通電話,她正準備等著又一次被sammi拒絕i卻告訴她:“裴總,你彆著急,何總他辭職了,說是要回英國讀個管理的ma學位,何氏服裝集團馬上就換新老闆,你的錢應該沒什麼問題的話,三天後就可以打給你的賬上!”
“辭職?為什麼?”馮笑笑心想何士超是何氏的繼承人,繼承人怎麼會辭職?
“他說想要深造,老爺就給他去讀書了。何氏的老爺還是個開明的人,在子女讀書上從來都是支援的。”
“哦……”馮笑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中卻滿是驚喜。她又想到那日在酒窖的何士超,這個男人,行事作風從來乖張的讓人摸不透。
可管他呢,只要錢能按時到賬就行!
尾款一結清,工廠就開始加班加點的生產。幾千件追單不到十天就生產完成,透過大貨車連夜運往各市,不到半個月,又產生了第二批、第三批的追單。
馮笑笑趁著這個寒冬將至,趁著這股銷售熱潮,把蓁月的專櫃火速開到了全省,蓁月童裝在1993年的春節到來之前,似乎一夜之間遍地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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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連下了好幾天,溫度已經到了零下,一到下班工廠的工人們就立刻回家,躲在家裡的暖氣裡不出門。紡織廠後面,路面空空的,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就連平時走街串巷的賣麥芽糖的小販都看不到了。裴東昇拉下了鐵門,這才下午6點,天色已經黑透了。
他縮排衣領裡,用圍巾遮住了臉,只露出一對眼睛。可不一會兒,雪就粘在他的眉毛和頭髮上,看上去就像個白鬍子老頭。到了巷子口,眼看著沒幾步就到家了,他遠遠的已經看見家裡的窗戶裡已經閃著黃色燈光。
“裴東昇是吧?等你好久了。”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北風吹的裴東昇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好不容易睜開,見三個彪形大漢正站在面前,都穿著軍大衣,兩高一矮。
“幹嘛?有啥事?”
“有啥事!呸,你日子過得倒是逍遙!”站在中間的矮個子啐了一聲:“這麼個鬼日子,你倒是看看,有人在外面挨凍嗎?老子還得出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