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演技講究的是返璞歸真。小熊從前給莫妮卡講的那些表現派方法派啊之類的都只能算作技,要想真正成為藝術大家,得走心,靠的是藝。有些人演了一輩子別人都帶著自己的影子,有些人扮上什麼就是什麼。演員圈子裡流行一句話叫老天爺賞飯吃,明明沒經過正經培訓的偏偏一舉手一投足都打動人心,這就叫天賦。
莫妮卡開始喜歡上這樣的訓練。老師經常會讓大家圍成圈,出個題目相鄰兩人對戲,十分鐘後再反過來,和另一邊的人用另一種表演方式對戲。她發現在練習過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比如一個演話劇的女演員,她在自我發揮的時候習慣依賴誇張的肢體動作,這應該是常年演話劇留下的習慣。又比如一個北影畢業的男生,表演的時候就更注重表情神態的運用。但是錢佳討厭小組練習。自從第一次對著梨說話她笑了那位男生後,天殺的老師竟然每次都安排他倆搭戲。那男生估計以前是唱歌劇的,對戲的時候總是把嘴撅得跟顆蛋似的,講臺詞都帶著濃厚的美聲腔。搞得錢佳每次都盯著那張嘴看,連臺詞都忘了說。鬧了幾次要換組員,都被老師以“容易被外界干擾的演員不叫演員”這種歪理給打發掉人。
練了小半天,剛放課間休息,六生的電話打來了。
接起來一聲喂,六生那邊明顯很吵,聽聲音似乎在劇院裡,說句話都得費力扒拉地扯著嗓子嚷,“莫妮卡,我找到了,我找到他了。”
莫妮卡連問了兩遍才聽清,一隻手堵住耳朵眼兒,不自覺地也提高了聲音。“你說你找到什麼了?”
“《剎那芳華》,我找到你說的那部片子了。”六生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異常激動。“太不可思議了,人海茫茫,居然真被我們給找到了。”
莫妮卡一屁股站起來,心裡也突然間激動了一下。“先冷靜點,放輕鬆,六生。告訴我,你是怎麼確定那就是我說的小說?我看過所有的入選本子,沒有一個叫這名字的,故事情節也……”
“噢,去他的故事情節吧。莫妮卡,你是對的,你真是個天才。mv小說大賽,就是這個創意幫我們找到了《剎那芳華》和西華導演。你真該來現場看的,真的,如果你在場,保證和我一樣會被震撼住。連盛嘉言,對,他去了,總決賽他一直在場,連他看完都點了頭。你不知道,那段mv出現在大螢幕的時候有多唯美多震撼。我看完以後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就是你說的西華。這部小說就是《剎那芳華》。如果不是,我也要讓他是。”
“噢天吶,我現在迫不及待想馬上看到重播。”莫妮卡心潮起伏,西華,這傳奇般的草根導演,真的就這樣被他們給大浪淘沙淘出來了麼?一個時代的符號人物,真的就這麼好運氣地被他們給撞上了?
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今晚我在家看重播,你要不要過來?”
“晚上七點到。”
課程一結束,莫妮卡幾乎是飛奔而回。七點剛到,門鈴聲準時響起。三聲長,一聲短。
“你簡直是移動手錶…嗯?”穿著白襯衣從臥室走出來開門,莫妮卡猛然發現門口站著的不止六生。
“晚上好,女士。我帶了好喝的香檳,希望你會喜歡。”
西裝革履的盛大老闆自然地舉起手裡的酒塞到主人手裡,看到沒穿褲子的某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側身大步進了客廳。“腿形很不錯。”
莫妮卡:“……”
是誰把這垮臉男帶過來的?還有,不是帶了瓶好酒就可以隨便進女生家門的啊喂——
大老闆才不管,自顧自走到落地窗前,雙手插袋欣賞起了海邊美景。
兇狠地瞪了眼六生,一直被堵在門口的苦逼經紀人壓著嗓子解釋:“不是我故意帶的,他非要跟著,我沒辦法呀。”
莫妮卡繼續瞪:“哼,信你我就是這個!”
手指弓起,做了個龜爬的動作。
六生無奈指指自己,“我是這個,成麼?”
要不是莫妮卡趕著回去穿褲子,六生還得在門外多吹一會兒冷風。隨意找了條牛仔褲套上,白襯衣的下襬被她打了個結,開門出來發現另外兩人已經開了香檳,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莫妮卡,已經給你倒好了,給,這杯是你的。”六生自知做錯事,人前人後地獻殷勤。
“你又喝酒?”
“就這一杯。”
“適當飲酒有利於增加生活情趣,女士,你不能限制一個男人追求人生的樂趣。”盛嘉言不說話還好一開口莫妮卡就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