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所有的勇氣來源。
謝拾彷彿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抓住沈旬的胳膊道:“你救了我……你……”他自己也說得底氣不足,聲音含混不清,像是輕聲嗚咽。
沈旬沒聽清,厭惡地甩開他的手。
謝拾沒站穩,一個趔趄,身體搖晃了下,抬起頭睜大眼睛盯著沈旬,又清清楚楚地重複了一遍:“你救了我……”
沈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毫不留情地打斷道:“痴人說夢!我恨不得殺了你,救你?痴心妄想!”
謝拾的脊背僵住,上輩子的那一幕歷歷在目,沈旬他的的確確護住了自己,可是如果他那麼做了以後馬上就後悔了呢?如果他那樣做只是在車子的衝力下不小心把手擱在自己頭上呢?
沈旬怎麼可能救自己仇人的兒子?
他恨不得殺了他,又怎麼會救他?
他沒有救他。
是自己在做夢。
謝拾掐著自己的手臂,指尖泛白,將面板掐出幾道紅印子來。
他能做什麼?他還能做什麼?
“對不起……”謝拾張了張嘴,臉色慘白,聲音乾澀得不像是他自己的。
“夠了!對不起什麼?”沈旬終於徹底暴怒,他幾步上前捏住謝拾的下巴,強迫對方看著自己,然而謝拾睫毛顫了顫,眼珠轉過去,不肯與他對視。
“你究竟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他指頭狠狠地將謝拾的下巴扣住,幾乎勒出三道紅痕,“幾杯酸奶,幾頓早飯,謝拾,一共不過幾十塊錢,你的對不起就這麼廉價?”
他的仇恨就像埋在血液裡的冰碴子,逐漸和血液融為一體,這麼些年,他有時候想不起來為什麼恨,到底恨誰,可一旦被擺上明面,這些冰渣子立刻遊走起來,將全身血液凍得僵硬。
謝拾偏偏要撞在他的槍口上,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你的父母永遠不在了,兇手是你最好的兄弟的父親。
他恨謝拾,更恨自己,恨自己早已歸於死寂的情緒輕易地被牽動。
謝拾臉色蒼白無比,眼圈隱隱發紅。
沈旬努力剋制,胸口迅疾起伏兩下,他狠狠甩開謝拾的下巴,語氣森冷道:“不要再讓我聽到這三個字!你以為欠我什麼?你不欠我!所以也不要道歉,下次再讓我聽見……不,沒有下一次!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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