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孃的,如今已經猜不透女兒的心思了。”吳馮氏嘆息道,“你大姊那兒,還要你多多留意了。”
從吳馮氏那兒後去後,惜翠靜心等待高騫上門。
高遺玉與高騫的生母去得早,父親和大哥又不怎麼管事,與高遺玉關係疏淡。故而高騫一肩全挑了下來,又當爹又當媽,自覺要肩負起她的責任,不論是錯是對,都要帶著她,陪著她一同成長,眼下也是如此。
吳懷翡是知道高騫他究竟在想些什麼的,他性格端正方直,她對他有救命之恩在先,有之前這種種牽扯,他更無法將吳惜翠的事瞞下來。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著發展自己的勢力,在確保自己有了足夠的實力與能力之後,才打算向吳氏夫婦倆說明緣由並賠禮道歉。
高遺玉童年失散與臨死前他未能赴約,兩件事,重重地壓在他心上。“妹妹”兩個字幾乎已成了他的執念,將妹妹帶回來,小心呵護,更成了執念中的執念。
不過,惜翠一直等到了中午,也沒等到高騫的訊息。
到了下午,有人傳信過來,說是高騫不會來了,他昨晚領兵巡邏的時候,不慎受了傷。
吳懷翡面色一變,奈何信中只交代了他受傷這件事,卻沒交代他傷勢如何。
“也不知道高郎君他眼下究竟怎麼樣了。”吳懷翡下意識地喃喃道,神情焦急。
無意中一瞥,卻對上惜翠的目光。
吳懷翡一怔,慌忙低頭斂下臉上的焦急,只是眼中的擔心卻無法掩飾。
惜翠故作沒有看見,避開了吳懷翡的視線,留給了她調整情緒的間隙。
走到桌前,惜翠拿起桌上的筆,“不如送信去問一問。”
吳懷翡遲疑了一瞬,“能向誰詢問?”
惜翠已經不是高遺玉,而她和高騫之間也毫無干係,又能借什麼名目去過問?
惜翠:“不是去問高府上的人,是去問褚六郎。”
褚樂心如果得了訊息,以他的性格,肯定會趕到高府上探望。
吳懷她有些猶豫,但她確實是擔心高騫的傷勢,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只好坐了下來,提筆給褚樂心寫信。
到了隔日午時,才收到了褚樂心的回信,說是高騫已沒什麼大礙,只是還要臥床靜養幾天,叫她們二人無需擔心。
如此一來,吳惜翠的事,只能擱置了下來。
在確認高騫當真無恙之後,惜翠去了顧小秋住著的別院。
仔細算來,她已經快有十天沒見過他。
別院中的僕役都認得她,見到她來,恭恭敬敬地迎入。但卻看不見顧小秋的身影,問了才知道,他今日是去探望他母親,還沒回來。
惜翠等了一會兒,才見到顧小秋面色疲倦地趕回。
一見到她,他愣了一瞬,臉上疲倦之色化為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吳娘子。”
顧小秋的笑意是發自真心,並非勉強擠出。
孃親的病情日益加重,他也早早地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每次去探望時,感情向來由不得人。看著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他難受梗塞之餘又覺一陣深深的疲憊。
若孃親去世,這世上便真的只剩下他一人了。
至於他那生父和生母,顧小秋也無意相認,當初既然拋棄了他和姊姊,這一輩子,他與他們之間都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姊姊。
他確實有個姊姊。娘曾告訴過他,當時她撿到她時,他身旁還有個女嬰兒。只是她實在窮苦,無力負擔兩個孩子,只能抱走了他。
後來,孃親終於輾轉尋得他生父生母,卻還是沒有他那個姊姊的訊息。
他那個姊姊,已是不知所蹤了。那時候,正值寒冬臘月裡,恐怕不是凍死了,就是被什麼飢腸轆轆的野獸叼了去罷。
他也未曾怪過孃親,娘肯抱來他撫養至今,顧小秋已是感激。至於那個未曾謀面的姊姊,他只有在夜晚,才會偶爾夢見。
夢裡是個模糊的影子,一個小女孩的模樣,笑著稱呼他為小秋,拉著他一起走過大街小巷。
再一看到面前的女人,那陣疲倦不知為何散去了不少,心頭的陰霾難得放晴,顧小秋收斂心神,歉疚地說,“抱歉,叫娘子久等。”
惜翠道:“也不是很久。”
他母親病重,惜翠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倒是想安慰兩句。但思前想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作罷,選擇留給了他一人安靜的空間,沒有多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