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不堪,冷宮冷得不是人,是心。沈彥欽覺得自己是被遺忘的人,他每天面對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母親,和聽不懂不流言蜚語。
他聽說他母親原是一個宮婢,聽說她勾引了皇帝才有了自己,聽說皇帝對她無情無念,所為不過是一時衝動,聽說自己和母親被關在這裡是因為她害死了皇帝的嬪妃……
沈彥欽也會問,但母親從不回應他,唯是倔強地咬緊牙關流下悔恨的淚。所以,對沈彥欽而言,母親是溫暖的,也是幽怨的,他記憶中最清晰的身影便是她扶在窗欞上,用簪子一筆一筆地刻著她的恨。
八歲那年,母親終於開口了,她撫著自己告訴他,自己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人,他會知道一切真相的。可就是在那天,那竟成了他和母親最後的對話。還沒待他清楚一切,莫名其妙地就被人強行和母親分開了,他被送出了宮,寄養在了琿王府。
皇帝對外宣稱她母親死了,誰會對一個罪婦留心呢,死便死了,下場也不會比一個低等的宮女好多少。從那日開始沈彥欽絕望透了,他徹底成為了被這個世界拋棄的人,心疼倒沒了知覺了,漸漸人也跟著麻木了。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漂浮的塵埃,塵歸塵,土歸土,他不再對自己和人生抱任何希望,連生存的**都沒有了……
“我就這樣渾噩中過了四年,十二歲的一日,樗櫟院悄悄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他看著驚訝的我什麼都沒說,從懷裡拿出了一條包裹的絹帕,展開來,是一對珍珠耳墜。”
聽到這,餘競瑤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不過她今日帶的是一副瑩潤的碧玉耳鐺。沈彥欽見她的反應,點了點頭,道:“就是給你的那一副,那是我母親最喜歡的一副耳墜。”
那男子見沈彥欽接了耳墜,便知道他都明白了,於是開門見山,告訴他母親沒有死,是他母親讓他把真相告訴給沈彥欽。
之前之所以不說,一來擔心他太小接受不了,二來是因為皇帝一直派人守著她,不肯讓她多說一句。所以那日她剛有了這個打算,就被皇帝強行拆散了他們母子。
母親根本不是宮女,是東南越國的公主,當初還是皇子的沈程明被封珉王,封地和越國相接壤,越國不過是個獨立兩世的小國,與大魏對立,也招受侵擾,不過自從這個年輕的珉王出現後,兩方不但停了干戈,還進行互市,邊境百姓無不擁戴他,同樣也得到了越國公主蕭綺年的傾慕。
沈程明睿智寬仁,勢力越來越大,漸漸成為了皇室的隱患,甚至經常有人拿他和太子做比較。皇帝知道這是個威脅,便生了削勢的念頭。沈程明知道,削勢不過是個開始,太子繼位後,跟本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於是他做出了奪嫡逼宮的決定。
他的兵力不足以對抗朝廷,他想到了越國。越國君主明白,沒有沈程明,便不會有兩國的相安無事,他想幫他,但這件事代價太高,若是他謀反未成呢?那後果只會更嚴重。最後打消他念頭的竟是自己的小女兒,沈程明前來求親,併發誓成勢後定立她為後。
蕭綺年滿心歡喜,她才不在乎成不成後,她只想他活著,想和他白頭到老。於是整個殺伐血腥之路,她都始終陪在他的身邊,直到他果真繼承了皇位。
該兌現諾言了,越國君主大喜過望,他以為有了沈程明做皇帝,魏越兩國可以永世相安了,豈止這一切都不過是個圈套。沈程明奪嫡的野心從他被封珉王的那一刻就產生了,他所作的一切,不過都是計劃中的一部分,為自己尋求生存的權利都是他謀反的藉口。越國就是他奪位之路上的一塊墊腳石。如今大魏都在他的掌中了,他其還能容得下小小的越國,那必須是他大魏版圖的一塊,連附屬都不可以。也許真的是為了擴充疆土,也許是為了掩蓋他用聯姻借勢的不堪,總是他把這個越國給滅得一乾二淨,連在歷史中的痕跡都被抹了掉。
國滅,君主為國戰死,蕭氏一族無一人生還。沈程明便把心死的蕭綺年囚禁在了華穆宮,以沈彥欽做威脅,不許她再提及越國一個字……
“都說越國是侵犯大魏而被滅,竟不知真相是這樣的。”餘競瑤拉著沈彥欽的手嘆了口氣。“那母親呢,她一定很恨吧……”被最親近的人欺騙,讓她陷於不義,還有比這更絕望的嗎。
沈彥欽嘆息,難掩的悲涼。“那男子告訴我他是越國的舊臣,越國還有隱匿的殘勢,他們需要一個擁立者,於是便找到了我。宮中有送入的眼線,所以他知道母親沒死,還讓他來找我。”
說到這,餘競瑤終於明白沈彥欽背後的那些人是誰了,也明白了他所揹負的責任。
“既然還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