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哭了,還是攢著力氣生孩子要緊。
宮縮時間越來越長,這孩子她是如何都留不住了。
穩婆見她肯用力了,大喜,趕緊忙活起來。幾番下來,餘競瑤筋疲力盡,看著她身下隨著羊水暈開的血,穩婆慌了,接生半輩子,連橫生都不怕,就怕這宮口不開的。餘競瑤本來長得就纖細,骨盆窄,宮口不開,連骨縫都沒開全。穩婆的手都開始顫抖,眼看著血越流越多,要知道這可是寧王妃啊,瞧寧王那憤怒的樣子就猜得出,王妃若出了什麼意外,她們這命也不用要了。
霽顏把鄭大夫熬好的催產藥給餘競瑤餵了些,餘競瑤有氣無力地躺著,盯著帷帳頂,目光渙散。霽顏嚇得直哭,顫抖著手喚了一聲“王妃”。
沈彥欽沉靜下來,他是餘競瑤的主心骨,他若亂了,還拿什麼撐著她。也顧不得旁的,他從屏風後繞了出來,看著心驚肉跳的一幕深吸了口氣,單膝跪在了餘競瑤的身邊,溫柔地看著她,把她黏在額頭的髮絲抹了開,握住了她的手。又是一陣痛感襲來,餘競瑤仰著頭攥緊了手。
“堅持住。你不是說,母子連心嗎,寶兒在和你一起努力,他這麼堅強,為了他你也要堅持住。”
餘競瑤淚水肆流,方才還怒恨著他,這會整顆心都軟了下來,她最需要的還是他。
“你要這孩子嗎?”她咬緊了牙,聲音含混道。
沈彥欽嘆了一聲,“這叫什麼話,你受了這麼大的罪給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要。你儘管生,生下來是你為母的事,養他是我為父的責任,我一定把他給你養得穩穩妥妥的,比任何孩子都健康,都優秀。”
“餘競瑤,我想要這孩子,真的想要。你一定要給我生下來。”
沈彥欽的話竄進了心裡,比補下的參湯還管用,身子精神都有了氣力,她放鬆下來,沒多久,便聽到穩婆喜聲喚道“開了,開了。”於是撐著王妃的腿,引導著她用力。瞧著她用力,沈彥欽乾脆讓她斜靠著自己,把她抱在懷裡。
“王妃,用力,再用點力就出來了。”穩婆聲調越來越高,已經看到頭了,馬上就快了。
畢竟是早產,孩子小,餘競瑤頭向後仰著,枕在沈彥欽的頸窩,狠咬著牙,一個用力,只覺得身子驟然一輕,空了……
耳邊沈彥欽的聲音混著穩婆和小婢們的聲音,亂糟糟的,時遠時近,意識越來越模糊,天旋地轉。好像有人在說“是小世子……”好像有人在說“不容易啊……”好像有人在說“孩子不哭啊……”
餘競瑤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強撐著自己,心裡喚著,不能不哭啊,寶兒哭出來啊,哭出來啊……隨著一聲貓叫似的聲音響起,餘競瑤總於撐不住了,癱在了沈彥欽的懷裡。
一夜未醒,又昏睡了一整天,餘競瑤醒來的時候,沈彥欽還守在她身旁,她已經換了乾淨的寢衣,可瞧他的樣子,應是衣帶未解一直陪著自己。
餘競瑤虛弱地吐了口氣,隨即便瞪大了眼睛問道:“孩子呢?寶兒呢?”她只依稀記得他哭了一聲,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見她掙扎著要起,沈彥欽忙把她按了下,笑著說:“好著,好著。你放心。”
可餘競瑤警惕著,他又不是沒騙過自己。“我要看看孩子。”
沈彥欽點頭,喚了一聲,乳母抱著寶兒走了過來,餘競瑤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乳母卻放在了她的枕邊。雖然知道他會比足月的孩子小,可一見面,餘競瑤眼淚撲簌簌地就落了下來,心疼得不得了。這孩子一副沒有長開的樣子,又瘦又小,小腦袋還不及拳頭大,和小鈞兒生下來時,簡直是天差地別。小東西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微不可聞似的。
餘競瑤嘴唇微翕,顫抖著道了一句,“母親對不起你。”眼一閉,淚划進了烏髮裡。
見她這般傷心,連乳母都看著不忍,勸道:“王妃不必太多擔心,小世子看著是弱,可能吃著呢,這孩子啊,只要能吃就好。細緻養著,差不了的。”
沈彥欽摸著餘競瑤的頭,笑了,“我就說寶兒福大著呢,一定沒問題的。”
餘競瑤沒應,實在不忍看下去了,還不得不看。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他養活。她拉開錦被,伸出手臂把孩子朝自己的懷裡攏著,貼在自己的胸口。
那孩子好似感覺到了母親的心跳,眉頭緊了緊,唇線還不清晰的小嘴巴微動,像似在尋著什麼。乳母見了,驚喜道,“他是認出自個的孃親來了。”
寶兒只要在餘競瑤的懷裡就睡得特別安心,餘競瑤這兩日像孵小雞一樣攏著他,小心翼翼地,好像他果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