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佛院收拾得很乾淨。地上不見任何積血。庭院中的亦有幾株挺立的松柏,四周的院牆剛剛粉刷過,不見任何衰敗之色。
一正兩廂的佛堂門口放著碩大的九鼎香爐。香菸繚繞,襯托出佛家的莊嚴肅穆。
從敞開的窗戶望去,可見正朝陽的佛堂裡供奉著佛龕,以及牆壁上寫的大大佛字。
一路行來。阿九認為伽藍寺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寺,比之進京路上養病的落敗蕭瑟的法華寺高出不知一頭。
正在她全神關注欣賞西佛院時。從佛堂走出一人來,阿九瞪大了眼睛,失態的道:“陸叔叔?!”
他是陸叔叔麼?!
以前陸叔叔衣衫穿著也很富貴,可萬沒像今日這般奢華。
他身穿貂毛領鶴裘。流光水滑的貂毛滾滿領口和衣襟,貂毛針很長,很光亮。但給人以很柔韌的感覺,長裘前面長至膝蓋上方分開並向延伸開去。露出陸叔叔裡面穿著的湛藍色廣袍寬袖衫,如此精巧的設計顯得他身材越發修長。
陸叔叔臉上的銀鷹面目也彷彿抹了一層銀光似的可以當鏡子用,原本雜亂無章宛若亂草的絡腮鬍被重新整理過,只留下下顎處的一縷鬍鬚,不被鬍鬚掩蓋的兩腮線條如同刀斧精雕過一般,剛毅俊朗,此時他臉上的面具反倒增添了些許神秘,引得旁人想要掀開面積仔細看看面前俊朗的貴公子。
最顯眼的只怕是他頭上戴著的玉冠,那塊鑲嵌在冠上的美玉溫潤如水,淡淡的散發著光澤,一看就是和田玉中最珍貴的一塊,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就因為頭頂寶玉,就算陸叔叔帶著面具,也會給人以君子如玉的視覺衝擊。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但凡入仕的人縱使剛剛及冠也會留起鬍鬚,所以阿九猜不透陸叔叔年歲幾何。
陸天養不再在的輕咳兩聲,“阿九侄女。”
阿九慢慢的回神,眼睛還是圍著陸叔叔打轉,早就曉得陸叔叔通身的氣質不弱於貴公子,只是一直以冷酷無情示人,孤冷氣息破壞讓人不敢多看他一眼。
就憑他今日這身往京城裡一去,尚未出閣的閨秀定是對他另眼相看的,哪怕他掩藏在面具下的另外半張臉毀了,也無損閨秀對他的愛慕,陸叔叔何愁娶不到妻子吶。
“京城的風水真是好。”
“嗯?”
陸天養被她炙熱欣賞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隱隱略有後悔,他到底抽什麼風?
大敵當前,大仇未報,他陪一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胡鬧,就算為報答小侄女,也不至於改變妝容……萬一被有心人看破……陸天養忍不住按了按銀鷹面具,順便擋住阿九的目光,後悔,酸澀中又因為小侄女全神貫注的看自己而湧起一絲難言的甜蜜是怎麼回事?
焚蠱之毒折磨他十幾年,每次熬過後,身上總會有一股暖流慢慢的彙集心處,此時他就有這樣異樣的感覺,莫非他又中了什麼不知名的毒蠱?!
“俊男美人滿地走,小家碧玉,姿容清秀多如狗。”
“阿九!”
陸天養忍不住喝止她,儘量按下發熱的臉頰,戴面具也有好處,起碼她不會看到自己紅了臉,“姜夫人曉得你說這話,回去定會罰你!”
“陸叔叔同娘我不熟,而且一直很關照我,應該不會同我娘說,對吧,對吧。”
阿九一蹦一跳的走進陸天養,頭上的滾毛帽兜因此而從頭上滑落,一串小拇指手指大的珍珠綁著辮子,幾條絲絛垂在腦後,圓潤的珍珠似水滴一般清涼,隨著她走動,珍珠的鎣華不會傷人眼,卻也足夠吸引人。
陸天養忙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想同小侄女拉開距離,若是再親近……他怕壓不住心底的異樣。“沒大沒小,我是你叔叔。”
“那算我們兩人的秘密成不?陸叔叔?”
阿九眼瞼彷彿蝶翼一般忽閃著,眸子因此時隱時現,水粉的唇瓣微微撅起,“左右我同陸叔叔之間秘密挺多的,不差這一句了。”
“阿九……你……”
陸天養喉嚨發緊有話說不出,略帶幾分疑惑。她真的當自己是叔叔麼?!只當自己是有求必應的陸叔叔?
“什麼?您說。”阿九一派天真。
“沒事。”
陸天養移開目光。無論阿九侄女的答案是什麼,此時他都沒勇氣聽,也不想聽。
他先進了佛堂。阿九狐疑的皺了皺眉,陸叔叔今日的狀態不對,難怪劉鐵成兄弟不僅躲得遠遠的,還一副見到鬼的欲言又止模樣。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