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抱著就不冷了。”
顧長卿任由他抱在懷裡,心裡竟是前世今生第一遭的舒坦,好像他和她早該這樣相擁。
“容離,你心跳的好快。”
“嗯,因為懷裡是你。”
“你這是在表白嗎?”
“還要表白?我以為你早知我心意。”
“你不說誰知道你想的是什麼?”
“我幾番助你,又獨獨讓你一個人入浮生樓,我東宮主位旁的座椅也是為你而留,你中了藥我只覺得天塌下來,還要我怎樣說?”
顧長卿一陣臉紅,雙手更緊緊地抱住他,支支吾吾不開口了。
“顧長卿,即便如此,你榆木腦袋仍舊不明。那我告訴你,我鐘意於你,且這一生只鐘意於你。”
顧長卿沒想到那樣高高在上似是對人間之情毫無留戀的神祗會走下神壇,這樣對自己表明這一生的心意。
“容離,你真狡猾。”
“我怎麼狡猾?”
“你救了我,然後與我表白,如此一來我就不得不臣服於你的救命之恩下了。”
似是等了很久才聽到這樣的回答,容離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把她抱得更緊,像是要把她這一生都刻在骨子裡。
這樣黑暗裡的相擁,他們彼此好像都等了許多年。在這黑夜裡,沒有金戈鐵馬萬里千騎;沒有青絲飛絮三千愁腸;沒有浮生裡躲不開的一劫;沒有嚮往的一統天下萬代功名;沒有屍滿遍地故人心遠;沒有比肩天涯仗劍忘卻流年;沒有揮袖作別,江山負雪;沒有沒有花謝離恨天,唱斷絲絃;沒有屈指江山他負誓言;沒有佛渡也渡不了的隔世傷怨;沒有恩仇千里迢遞刀光血影;沒有懷中相殺互相猜掛;沒有當初三生不忘的執念。
這一刻,他只是容離,而她只是顧長卿。
第79章 假意投誠
兩人相擁的夜晚,顧長卿第一次沉沉睡去。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沒有噩夢和前塵往事的一夜
容離只是抱著她,閉上雙眼卻並未睡去。雖然在洞裡,洞口也擋住了些許樹葉,但仍有被發現的可能,他不能讓她身處危險中。
顧長卿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他。這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她說不出來,只是覺得心裡很舒服,很自在,很幸福,那是她從來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顧長卿見容離閉著眼,便沒有再動彈。
他的劍眉仍是意氣風發,那雙睫毛竟是比自己的好像還要長些,雖然是閉著眼,眉頭仍是不自覺地微皺。
每多看他一眼,顧長卿就覺得心裡微微發麻微微疼痛。就是這個男人,把自己從無盡的黑暗裡帶了出來,那些他蓄謀已久的偶遇,那些他曾有意無意表露的感情,那些他曾做過的所有都讓顧長卿如今想起也要熱淚盈眶。她曾以為自己早已過了青春年少,再也沒有多愁善感,心裡也再不會有波瀾,可他卻讓自己活了過來。
顧長卿想起和他第一次相見,在層層的人群之外,於是後來他們慢慢接近,慢慢由陌生人甚至是上一世的敵人變成了同盟,又從同盟變成了恩人與被救之人,之後又變成了如今的相擁而眠。顧長卿如今才明白,這個男人步步為營,以同盟為誘導,把自己引入他的身邊,又在這場戰爭裡用命來抵押,以血為愛祭旗,於是她便只能成為潰軍之將。
重生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從來都想把自己封閉起來,可是這個人卻把自己從無盡的黑暗與救贖裡解救出來。他牽起她的手,融化她冰涼透徹的心,讓她終於學會為愛流淚,讓她終於明白這世上所有美好的根源與延伸,讓她忘卻過往的仇怨讓她不再封閉自己,讓她跟隨真心走出來。
雖然仍舊可惜沒能從上一世的開頭就遇見,但她還是要感謝曾經的苦痛,所以這一世,這一生,也還算不太遲。
顧長卿深深閉上雙眼,天上的神明與佛祖啊,如果你們能聽見,我必須告訴你們我有多麼感謝和慶幸,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他,在這一切還不算太遲的時候。
這個男人教會自己如何用愛撒下彌天大網,步步為營,他讓自己明白了生命的愛與真諦。所以餘生,也會相伴一起走。
容離緩緩睜開雙眼,顧長卿灼灼的眼神正好撞進去。
“你…醒了…”
“我一直醒著。”
顧長卿到底臉皮子薄,他這麼一說想到這人肯定知道自己盯著他看了很久,立馬紅了臉。容離一看她紅撲撲的臉就忍不住想逗她,“害羞?昨夜都與我同床共枕了,你可是要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