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上起身,對著她寵溺一笑。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長卿這下真的是魔怔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到的,不敢去想他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敢聽他那樣蘇到骨子裡的話,那眼神那動作那神態和那句話都讓她全身發麻。
這種感覺她曾有過,在很久很久以前。
顧長卿忽然就有點害怕,立馬轉過身去。
“你梳洗好了再說吧,我先去密道看看。”
說罷,還不等容離開口,她已經關上了門,只留下容離在原地哭笑不得。
“皇兄也有吃癟的時候。”
容離沒有理睬那個站在房間門口,一身紅袍妖嬈嫵媚的容晞,只是淡淡開口,
“你吃癟的時候確實很多。”
容晞暗暗罵自己,明明知道皇兄睚眥必報而又記仇毒舌,自己還偏偏就去招惹了他去。
“好好好,我投降,不過皇兄,這三小姐倒是有個性。”
容離捻起點魚食拋到水裡去,那未束起的長髮就灑在身後。
“我喜歡個性。”
容晞一直知道外人都道皇兄是東晉第一美男,只不過他們只知曉皇兄的冷清美,卻不曾知曉皇兄此刻慵懶的美感。饒是他都看傻了眼。
玄衣黑髮,清明冷冽,蕭蕭朗朗,朗朗清疏,豈一個“美”字了得。
“皇兄,三小姐被父皇封了諫官,你要娶回府就名正言順些了。”
容離側過頭輕輕斜他一眼,讓容晞不禁打了個冷顫。
“聽你這話說,好似她被封從三品是我操縱的一樣。”
容晞暗暗埋怨,皇兄如今真真不得了了,對那個顧長卿,他是什麼也不能說,此時又這般汙衊自己,還刻意強調她從三品的品級。
“我可沒那個意思,皇兄莫要多想。三小姐人美才精,配皇兄那是正正好的!”
容離似滿意了一般,放下魚食,隨意束起長髮,不再針對他,兀自推門出去,留下容晞一人在原地發愣。
這還未娶過門就這般護著了,那要真成了太子妃還了得?不過容晞也不能改變什麼,只能時刻謹記莫要惹了那個三小姐去,省得給自己找麻煩。
顧長卿本不想來這密道,也不想來浮生樓。但站在樓下不知為何就想上樓看看,看什麼,她也不曾知曉。如今站在密道里,聽著外頭說些關於容赫的事,卻沒聽進去幾句,心裡亂糟糟的,總是想起那個男人沉睡的容顏。
驚為天人。這是她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詞。
身後有光透進來,顧長卿轉頭看去,雖然那人逆著光看不真切,但她知道是誰。
容離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眼神卻沒有落在她身上。
“近幾日朝堂動盪,父皇又授你官爵,你新官上任這把火燒得著實旺盛,朝中許多大臣都警惕著你,我見記錄冊上有不少關於你的。”
顧長卿不大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只是確定他說的話不會只這般清淺。
“臣只不過做了分內之事。若是心裡無鬼,又怎怕夜半敲門?”
“你果真是涉世未深。這朝堂之上,有幾人能做到你所謂的'無鬼'?”
顧長卿轉過身,仰起頭直視他的雙眼。那雙眼在黑暗中已然看不清,但還是有著微微光亮。
“太子殿下也是有鬼之人嗎?”
容離毫不避諱地看著她,專注而認真,堅定而執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顧長卿冷笑一聲,轉過頭去。
“紙條都是百姓呈上的,與我無關。我所做的,只不過是把百姓所想總結之後呈給皇上罷了。”
“那你又是否知曉,樹大招風。上任不過數日,拉下了近十名官員,使朝中人心惶惶,你以為,父皇能接受你呈上的奏章,還會有多久?君主永遠是自己的君主,不是百姓的君主。一旦有一日你彈劾的官員是父皇的親信,那麼你以為,你還能繼續下去嗎?”
顧長卿愣住了,容離所言句句在理,都是她不曾想到過的。顧長卿一直想的只是做好自己,堂堂正正站在朝堂之上,成為容帝信任的一員,繼而運用既得的權利把容赫置於死地。可她不曾想過,這個世道終究不允許自己這般做。
“循序漸進,方能堅定。你太過心急。”
顧長卿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卻不願去承認。
“臣自有斷定,無需太子殿下憂心。什麼人能當官,什麼人不能當官,臣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