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蓋碰撞茶碗的聲音十分清脆,“哐哐”兩聲響之後,莫瑾言也終於開了口:“兩位,你們拿著這名單過來,是要我拿什麼主意呢?”
目光掃過身前桌上放置的大紅灑金紙,上面密密麻麻,竟寫了上百人的名字,看的莫瑾言眉頭微皺。
“侯爺納妾,是夫人親自下的帖子,所以這宴請之事,小人也只能來勞煩夫人了。”
陳柏有些緊張,只好把剛剛面見莫瑾言時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只是斟酌著,用詞也考究了些:“納妾本不能開席宴請,這是規矩。但尉遲府給了這張名單,作為下人,咱們又不敢輕易回話,只讓那尉遲家的管家先回去了,想著先請示夫人的意思再說。”
“難道你們覺得拿了這納妾宴請之事來找我,就天經地義。正正當當的嗎?”莫瑾言將茶碗隨手一放,又是一聲“啪”的脆響,顯出了她心中的不耐。
“夫人,奴婢不敢!”
向姑姑覺得背後一涼,心裡已經開始埋怨起了陳柏。側眼狠狠地瞪了他一下,然後拉了陳柏就雙雙跪在了地上。
陳柏年邁,腿腳不靈,一跪下去就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向姑姑見了。也只好替他打圓場:“奴婢知道,任何一家的夫人都不會自降身價為進門的妾氏置辦宴席,這是奴婢等疏忽了。夫人請息怒,奴婢這就和陳柏去請示侯爺。”
說著,向姑姑起身來,彎著腰,伸手就想拿了桌上的名單。
莫瑾言卻給了玉簪一個眼色,玉簪立刻上前,將灑金紅紙搶先取了在手。令得向姑姑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你們來了,那我就走一趟吧,親自去向侯爺請示。畢竟。這件事情不是你們下人可以做決定的。”
說著。莫瑾言端了茶,向姑姑和陳柏見了,心下雖然還是懸吊吊的根本不踏實,但卻不敢再打擾,只曲著身子一路退出了清一齋。
。。。。。。
“你個老糊塗,怎麼拿這件事情去找夫人呢?”
一出院門。沿著階梯走遠了,向姑姑就忍不住心裡頭的氣,張口埋怨起陳柏來:“你只說是納妾宴請一事,可沒說那尉遲家的管家送了這樣一張上百人的宴席名單來,早知道。我才不會跟著過來討夫人的嫌呢!”
“夫人原本那樣和氣的,又同意了納妾之事。還親筆寫了帖子請了媒婆,我哪知道,怎麼今日會給咱們臉色看呢。”陳柏想起莫瑾言的眼神,總覺得渾身不自在,覺得自己肯定得罪莫瑾言了。
“你廢話啊,是人老了就不靈光了吧!”向姑姑狠狠瞪了陳柏一眼:“夫人是夫人,是皇后指婚八抬大轎入府的正妻,都沒有上百人的賓客宴請。那尉遲家的妾,怎麼可能!你拿了名單去給夫人定奪,不是當著夫人的面打莫家的臉麼?”
“我。。。。。。”陳柏被向姑姑罵了是老糊塗,覺得自己是有些糊塗了,抬手錘了錘頭:“其實我也知道,但前日裡那尉遲小姐和公子來的時候,夫人也和和氣氣的,我真看不出夫人會介意此事。”
“夫人的身份是她必須要顧全的顏面。”向姑姑嘆了口氣,知道錯不在陳柏,話音稍軟了些:“但夫人始終是個女人,自己的夫君要納妾了,她可以表面上胸懷大度,卻不至於能大度到可以幫進門的侍妾安排宴席的程度啊!”
“那現在怎麼辦,夫人要親自去找侯爺,這件事兒,咱們辦錯了吧。”陳柏聽得心尖兒一顫,那股子後悔勁兒根本無法遏制,真想立刻從山上跳下去湖裡,死了算了。
“我只希望侯爺不要為難了夫人。”向姑姑想起莫瑾言那張小臉,輕柔而溫暖,可一旦嚴肅起來,卻會讓人倍感壓力,就像剛剛,她分明沒有多說什麼,卻足夠讓自己和陳柏都出了一身冷汗。
“這三年不怎麼給夫人請安,總覺得,夫人似乎變了。”陳柏卻搖頭嘆氣,用手拍拍心口:“分明只是十六歲,怎麼覺得比我還老沉呢?”
“你以為是個人都能官居一品,是個女子都可以成為侯府的夫人麼?”向姑姑卻能看懂,嘆道:“那都是命!是與生俱來的命!你我,哪怕七老八十了,也沒有這些看起來年紀輕輕的人厲害,知道麼?”
“哎,命啊!希望下輩子投胎,咱們也能做做主子,別做下人了,真累!”陳柏回頭看了看彎曲的青石小徑,蔓延至後山的清一齋,只覺得看似好走的山路,真的走一遭,卻累得慌。
“什麼累,咱們憑本事吃飯,回家該幹什麼該什麼,其實是輕鬆的。”向姑姑搖搖頭,看著陳柏目光無奈:“真正累的,是咱們的主子,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