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對不起二妮,是我妄想了。”
許林抬手用力的搓搓臉,試圖揮去心裡的酸楚和悽惶。
“你給不了她一生一世,就別招惹她!許林,在半路上你離開,我敬你是條漢子,拿的起放的下,不把傷人的刀帶給別人。
可是我終究還是想錯了,你賴在府城彷徨不去,這是放魚線,釣魚嗎?”
“瑾娘!許林不是這樣的人……”
“切!他是自私自利,把自己的快樂和幸福建立在別人身上的小人!你以為他有多好啊!”
瑾俞開啟端木青的手,一肚子的火窩著,今天她必須要把這件事解決了。
二妮年紀小,正是不經誘惑搖擺不定的年歲,再加上對許林抱有幻想。
這次是體驗一把戀愛,指不定下回就做出無法挽回,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嫂子,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自私自利的人。變成如今這樣的人,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不配擁有幸福,不配!”許林被瑾俞罵了一通,完全沒有生氣,捻起桌上的茶盞,一口喝乾,頗有一股辛酸苦辣的落魄味道。
“當年表哥和我說家族未來的時候,沒有骨氣像表哥那樣用肩膀擔起責任,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聲色犬馬之路……我那時候就走錯了,一路錯到底……
迷失了自己,麻痺了心靈……”
許林還記得那是他十二歲的冬天,正是佳節團圓的日子,端木青揹著護國公一直藏在庫房裡的戰刀,來到府上。
“表弟,此番我要離開京都去建功立業,你可願與我同行。”
那時候寒風刺骨,端木青只穿著單薄的秋衣,披著火紅的披風,背上幾十斤的戰刀,和十三歲的端木青幾乎一樣高。
沒有許林想象中的威武,甚至因為臉色很差,端木青顯得有點狼狽。
“這大年才開始,天寒地凍的,等到春暖花開時,咱們再去一展抱負!”
當時年少無知,以為端木青連夜來說的一展抱負,那是秋日看景春日踏青的遊玩。
更看不懂端木青臉上的決絕,也看不見端木青隱在黑色薄裳下,血淋淋縱橫交錯的鞭痕,許林記得說這話的時候,一股冷風襲來,他打了一個冷顫,緊了緊身上的狐裘。
“那我即刻出發,表弟多保重。”
端木青拱手行了一禮,揹著那把大戰刀走的毅然決然。
身形不夠高大,帶著少年人的稚嫩,背脊也不夠寬,但挺直的脊樑,猶如屹立不倒的山脈,融進風雪裡,也能讓風雪蕭瑟的退讓開來。
少年彼時離開倉惶蕭瑟,歸來之日,已是聲名遠揚名震天下的大將軍。
☆、第一千五十三章揍一頓
時光不會虧待任何努力的人,即便你看見的效果不及努力的萬分之一。
這就是自己和端木青的區別。
他選擇了聲色犬馬,紈絝不羈來偽裝自己,荒廢了自身。
端木青靠那不夠分量的肩膀,笨拙揮舞的戰刀,殺出了一片天地來。
所以,端木青有底氣,說抗旨就抗旨,說放開重權就放開,遇到彼時身份微末的瑾俞,娶了就娶了,他也不需要妻族給他助力。
所以他許林,憑什麼幸福?
憑什麼和浴血奮戰,皚皚白骨裡爬出來的英雄,相提並論?
“是我奢望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奢想。”
瑾俞的心情一言難盡,今天所經歷的事情跌宕起伏,有點難以接受。
屋裡安靜了許久,期間只有端木青輕輕地把茶杯遞到瑾俞手裡的動作。
“你要想也沒有用了!”瑾俞抿了一小口茶湯,任由苦澀在嘴裡蔓延,“二妮親口說,你不適合她,讓你以後別來糾纏了。”
許林的臉色更難看了,捻著茶盞的手,竟然在抖,他倉皇的把茶盞撂下,看著瑾俞的眼神隱隱有點委屈。
瑾俞以後他又要狡辯一番,沒想到那張失態的臉,突然扯了一末笑,苦澀,隱忍,慶幸,太多太多的情緒包含在內。
“我本就是一個懦夫,無心之人,怎能配上她。代我祝她,早日覓得良人!”
“你已離京多日,是時候回去了。帶著小敏走!”
“蹉跎了良久,可算是看清了自己。明日我便回京都。表哥,嫂子,日後若是想我,就給我寫信!這傷心地,我膽小,大概沒有三五十年,恐怕不敢來了。”
單薄的唇勾了勾,往日的不羈浪蕩又回來了幾分,那是無情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