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倒也沒有再多留。
蘭草在房中坐了一會兒,直到情緒平復了,才從房裡走出來。
院子裡很安靜,只隱隱能聽見東廂那邊傳來的哭泣聲和唾罵聲。
之間蕙娘出來說話了,讓蘇玉成和朱氏要吵小聲點,這裡可不是林雲縣,是晉王府。所以蘇玉成兩口子的聲音小多了,但從外面還是能聽見些許。
蘭草蹲在花圃前,拿著水瓢給花澆水,突然聽到一聲甩門響,一個男人從東廂裡撞出來。
正是蘇玉成。
蘇玉成單手捂著臉,大抵沒料到會撞上蘭草,愣了一下。旋即是滿臉尷尬,他本是打算走,不知為何停了下腳步,猶豫道:“方才那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那婆娘太潑了,倒是連累了你。”
蘭草似乎沒料到蘇玉成會這麼跟自己說,有些手足無措地低著頭道:“沒、沒事,我不過是個下人。”
本就是妙齡少女,生得清秀白淨,如此無措的模樣更是給其增添了一抹嬌怯。蘇玉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卻沒料到撞上對方宛如小鹿般的眼睛,他心中一慌,點點頭就想走。
去的地方是正房,這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沒處可去。
“哎……”蘭草忍不住喊了一聲。
蘇玉成停步,回頭瞧她。
她往前走了一步,從袖中掏出一塊兒帕子,怯怯地遞過去。
“你臉上有傷,若是讓老爺和太太看見,怕是會讓他們擔心,還是擦擦吧。”
蘇玉成接了過來,可還不等他道謝,蘭草就低著頭匆匆走了,只留下一絲幽幽的馨香。
這邊前腳鬧完,後腳瑤娘那兒就收到了訊息。
晉王也在,瑤娘既覺得羞窘又十分惱怒。惱得是朱氏如此不莊重,竟去和一個丫頭廝打,窘得是孃家出個這樣的人,在晉王面前丟了醜。
今日晉王的心情十分美妙,早上出門上值嘴角都是帶著笑的,這種好心情持續了整整一日,直到現在還未消失。
他瞥了瑤娘一眼,眉眼慵懶,“好了,多大點事兒,值得你氣成這樣。”
“這朱氏實在是……”瑤娘是個善良的姑娘,做不出背後道人長短的事,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形容,也是實在氣狠了。
“若實在不喜,換個就是,不過是個女人。”
瑤娘有些猶豫:“可她……”
“七出之條,她犯了不少,隨便一條,就足以將她掃地出門。”晉王道。
晉王這話有些顛覆瑤孃的認知,一直以來她對朱氏的態度,從來是忍讓,俱因她清楚,有一日她可能會脫離那個家裡,可她爹她娘卻永遠脫離不了。甚至在日後的某一天,爹孃老邁患病,還是得指著朱氏。
再加上朱氏又給蘇家添了三個孫子,在蘇家的地位更是穩若泰山。不光吳氏平日裡讓著她,容著她,甚至連蘇秀才也是頗為容讓。有時候朱氏幹出什麼過格的事,只要不是太過分,蘇秀才一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子嗣為大,朱氏於蘇家有功。
這一切都縱容了朱氏的惡性,她本就不是個省油的燈,長久以來更是張揚跋扈,而蘇家上下竟是被個女人壓在頭上。
可除了忍,還能怎樣?尋常老百姓家裡娶個媳婦本就不易,更沒有什麼納妾之說,不然那雜貨鋪老闆納了個小妾,會被街坊鄰里指指點點這麼些年。
所以瑤娘還真沒有想過換一個大嫂這種事。
“妻賢夫禍少,你不覺得你家裡這麼多事,有很大一部分和這女人有關係?那日本王遠觀,你大哥雖為人懶惰,不成器,卻也不是真惡,對你多少也是有幾分兄妹之情。你即狠不下心不去管,就該去想辦法解決,而不是發愁,這並不解決任何問題。”
瑤娘如遭雷擊,對於家裡人,她恨過,怨過。但認真說來,在朱氏還未進門之前,家裡雖窮,但日子過得還是挺和睦的。
她爹迂腐,但對家裡盡心盡力,每月所掙之錢,一文不少拿回家做以家用。經常一身文士衫多年不換,即使破了,也是讓娘縫縫補補再穿就是,就為了讓家中婦孺幾個吃飽肚子。
而她哥從小被她娘寵壞了,吃不了苦,受不了累,讀書也不行,成日遊手好閒。不過她哥還是很護她和姐姐的,沒少因為姐妹二人和人打架。長大後,有時候得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從不會獨享,而是拿回家同兩個妹妹一起分享。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變的呢?
大抵就是她哥一直娶不上媳婦的時候。
蘇家日子過得捉襟見肘,可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