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芳回到王家,就往正院去了。
正院裡住著王老夫人。
王德芳到時,王老夫人正在歇息,上了年紀就養成了午後愛睡覺的習慣,每天不睡一會兒,一天都不得勁兒。而王老夫人每次午睡,至少要睡一個時辰。
明顯王德芳來得很不湊巧,她倒也沒有回去,而是去了後面的小佛堂,幫著王老夫人抄寫佛經。
小佛堂裡一年四季都瀰漫著一股檀香味,若是聞一次兩次,倒不會覺得有什麼。但若是日日聞,月月聞,一聞就是十多年,恐怕誰都有一種想噁心的感覺。
王德芳就是壓抑著這種噁心感,跪在佛案前,一紙一紙的抄寫佛經。等王老夫人醒來,王德芳已經抄了二十多張。
七姑娘來的事,自然由丫鬟報給了王老夫人。
“你這丫頭也是,倒是虔誠。”
王老夫人坐在炕上,王德芳坐在她對面,讓丫鬟撩起了褲腿揉膝蓋。她皮細肉嫩,跪上一會兒腿上就泛了青。大抵也是習慣了,丫頭給她推揉時,她竟一聲疼都沒叫,反而笑著對王老夫人道:“孫女為祖母祖父祈福,當得虔誠。”
王老夫人笑眯了眼,明顯對王德芳的態度十分滿意。
她常年信佛,可丈夫和二子卻不信這一套,屢屢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君子當正道在心。王家乃是詩書傳家,一家子都是讀書人,信神拜佛,不是貽笑大方。
可無奈王老夫人固執己見,王閣老又素來愛重老妻,便也由著她。
小輩中,兒子孫子們自是不用提,孫女之中沒幾個能吃這種苦受這種罪。唯獨七姑娘王德芳打小就顯得有佛性,自己禮佛之時,也能跟在旁邊似模似樣的學。王老夫人初始只當小孩子家家大抵是好奇學著玩,直到六歲的王德芳能工工整整抄寫出一冊佛經,捧給她看。
自那以後王老夫人便待王德芳不同尋常,屢屢說這孩子合了自己的秉性,長得像自己不說,性子也合了她。
王德芳本就是嫡出,自此更是地位遠超其他人,孫兒輩裡也就是她最拔尖,幾個男丁都不如她得王老夫人青眼。
都在王老夫人面前拔尖了,在王閣老面前自然也拔尖了,王閣老本是朝務繁忙,偶有閒暇也會提兩句王德芳。這可是王德芳的幾個兄弟和堂兄弟們都沒能有的待遇。
“唉,都成大姑娘了,以後芳兒出了嫁,祖母可就寂寞了。”看著出落的宛如玉人兒似的孫女,王老夫人略有些感嘆道。
王德芳顧不得褲腿還沒放下,就來到王老夫人跟前,抱著她的胳膊,一副小女兒家的嬌態撒嬌道:“芳兒不嫁,以後就陪著祖母。”
“傻丫頭,哪有大姑娘家家不嫁人的。若不是當初那事,現如今芳兒都該成了孩子的娘了。”王老夫人有些唏噓道。
聞言,王德芳面色不禁暗了一下,低著頭也沒說話。
王德芳今年十七,貴女中十七還沒出嫁的並不是沒有,但十七還未定親的卻是少之又少。尤其之前出了那麼一檔子事,王家都把前太孫現惠王世子的婚事都給退了,不是一般人還真不敢上門提親。
自打退婚了之後,再加上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語,王德芳就陷入一種十分尷尬的情況,竟沒有人敢上門提親,可把王大夫人給急的,最近在各家各府上走動都頻繁了許多。
老夫人扶著她的秀髮,有些憐惜道:“都是家裡把我芳兒給耽誤了!你放心,我已經你祖父說過這事了,你祖父有個門生,其子也是出類拔萃的一個少年郎,你祖父看中了他,打算將你說給他,定不把你給耽誤了。”
一聽這話,王德芳就有些急了。
可她的心急卻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表現出來,只能佯裝羞澀的好奇問道:“祖母,那個人是個怎樣的人?若是我真嫁了,會不會給咱家招來禍事?”說到這裡,王德芳表情十分凝重:“若是會給家裡招來禍事,芳兒寧可不嫁!”
提起這事,老夫人也不禁正了面色,她眉頭微皺,似是心中有千萬不願與厭惡。
以王家如今在朝野的聲望及王閣老的地位,還真不用做出與皇家聯姻之事。可當初弘景帝放下身段為皇太孫求娶,王家自然強拒不得。心想皇太孫人品貴重,若無意外以後當是得登大寶,日後王德芳也是皇后,倒也沒多做阻攔。
可誰曾想中途竟生了變故,眼見太子被廢,太孫地位不保,眾王滯留在京,明顯就是一陣奪嫡的血雨腥風之亂像。王家的人再也坐不住了,才會做出‘孫女嬌蠻,老妻護犢,王閣老哭求退親’之事。
本想就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