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湯碗,執起湯匙,先輕輕吹了吹,便喂到傅月明嘴邊。傅月明已是餓極了,雖心裡仍有些話要問,終也及不上五臟廟的供奉事大,便先撂在一旁,就著桃紅的手喝了雞湯。
待一碗雞湯喝盡,又吃了幾塊雞肉,傅月明才略有飽腹之感。桃紅見她吃的香甜,就笑道:“姑娘睡了三四日,可是餓的狠了。還有備下的茯苓糕、芝麻酥,可要給姑娘拿些來?”傅月明搖了搖頭,問道:“如今是什麼年份了?”桃紅瞅了她一眼,嘴角噙笑道:“姑娘真是病糊塗了,今兒是嘉禾二十年五月十二啊。”
傅月明不語,心中細細算了算,嘉禾二十年五月,這一年自己還只有十三歲,季先生尚未被聘作西席,姑母一家也還未來投奔。可若是這樣,那蝴蝶玉佩怎麼還在自己身上帶著呢?莫不是,竟是從上一世帶來的麼?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只罷了,又問道:“綠柳呢?”桃紅收拾了碗筷,笑答道:“綠柳見姑娘醒了,就去報與太太了。想必一會兒就回來了。”她這話音才落地,只聽外頭一陣裙子響,四五個婦人走進門來。
只見那為首的是名三十開外的婦人,生的一張容長臉面,容貌秀美端莊,舉手投足間只見沉穩得宜,但只一雙眼睛有些紅紅的。一見此人,傅月明登時滿心酸楚,再也忍耐不住的張開雙臂,淚流滿面的喚道:“娘……”那婦人正是傅沐槐的正房娘子,傅月明的生身母親,陳杏娘。
陳杏娘近日因女兒昏睡不醒,日夜守在床畔,操勞的芳心欲碎,今日好容易被人勸著,走開歇息片刻。豈料,才走開一會兒的功夫,便聽丫頭來報,稱姑娘醒了。她趕忙走來瞧看,來時一見女兒滿面憔悴,流淚呼喚,一顆為母的心自也承受不住,一把將傅月明摟在懷裡,哀聲痛哭道:“我可憐的孩兒,你受苦了。”那傅月明身在母親懷裡,上一世所受的委屈立時便發作起來,連聲痛哭不止。這母女二人各為心事,相擁而泣,地下的僕婦丫頭瞧著,也都無聲抹淚。
少頃,有一婦人上前,低聲勸解道:“大姐姐,姑娘好容易醒轉過來,夫人該高興才是,怎麼只顧著哭泣呢?還該先招個大夫來看看,姑娘身子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萬一還有別的什麼毛病,豈不壞了事?”
傅月明聽這話語輕柔,便先止了哭泣,轉頭看去,入目是一張瓜子臉面,形容嬌媚豔麗,眉眼之間盡是風騷,許是為了自己生病的緣故,並沒塗抹脂粉,身上的裝束也少於母親。她心中明白,此人乃是父親的妾侍,姨娘田氏,本是母親的陪嫁丫頭。
因母親嫁來,久後無出,便將她與了父親做妾。母親在世的時候,她極趨奉於母親,日日只在上房裡,不笑強笑,不動強動,低眉順眼的侍奉的母親極好。故而父親雖與她情分薄淡,母親倒信極了她。只是待父母亡故,她便爬到了一家子頂上,做起了老封君。與她女兒一道,將自己往死路上逼。
她心中略憶了些往事,壓下滿心的思緒,嘴裡說道:“姨娘說的是,是月明不好,惹母親傷心了。”陳杏娘也為眾人勸住,在一旁坐了,只是拉著她的手不肯放,含笑說道:“你這一睡,三四日不醒。可把為娘急壞了,你爹把這城裡數得上的大夫都請來看了,也都說不上個因由,灌下去的湯藥也不見個效驗。我們正急的跟什麼似的,你倒自己醒了。我忙著來瞧你,你爹本也要來,但想你才醒,恐怕不方便,就沒過來。你可覺得身上哪裡不好麼?”
傅月明經過一世生離死別,起落沉浮,此刻再度見到孃親,雖有滿腹的話要說,卻又無從出口,只是答道:“就是身上倦了些,倒沒別的。爹爹和孃親可好?”陳杏娘笑道:“我們哪裡有什麼不好的,就是你爹為了你的病,焦的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人瘦的還有個樣子!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不懂事,倒頭睡下就不肯醒來。你若有個好歹,叫我同你爹可怎樣是好!”說著,眼睛就又紅了起來。
便在此時,忽聽得脆生生的一道聲音響起:“月明姐姐醒了!”
☆、第三章 庶妹薇仙
傅月明自沉睡醒來,正同母親說話,忽然一個身穿紅裙的小人兒閃身進房,步履輕盈的走到床前,拉住了月明的手,甜脆脆的說道:“月明姐姐,你可醒了。這三四日來,可急壞了我了。老爺夫人都這般疼愛姐姐,要是姐姐有個什麼不好,老爺夫人可該怎樣好呢?所以我每夜都在心裡向菩薩禱告,求菩薩保佑姐姐早日醒來呢。”她一席話畢,便笑嘻嘻的瞧著傅月明,頰上露著兩個酒窩。
傅月明也瞧著眼前此女,這個看似與她親暱的嬌俏小人,便是她的庶妹,田姨娘的獨女,傅薇仙。
傅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