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當不當講?”陳氏不明所以,便笑道:“你這丫頭,怎麼同你舅母客套起來?有話自管說就是,你舅舅在世的時候,也是最疼你的。”

傅月明微笑道:“表弟雖比我小了幾個月,今年卻已有十三歲了。我還罷了,一介女子,讀書多少都是沒要緊的。表弟卻成不得,男兒家的前程是經不起耽擱的。如今表弟身上還沒個功名,朝廷卻是一年一大選,這樣拖下去,可要到什麼時候?再上兩年,表弟大了,表妹也要出閣,外公又上了年紀,家裡這幾件大事都指著舅母一人。外祖家裡那點子家底,舅母是再清楚不過的,屆時表弟再沒個功名榮身,難以說親且不提,又沒個進項,婚喪嫁娶的,這點子家底只怕就要淘淥乾淨了。再者,表弟是個男兒,就娶個小家子女兒,也過得去。表妹可得指著孃家,聘個好人家才是。俗話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表妹倘或為此所限,不得良配,豈不誤了終身?舅母還該在表弟前程上頭,多多著力才是。”一席話畢,她又趕忙笑道:“甥女多嘴,舅母勿怪。”

陳氏聽得這樣一番話,句句直戳心坎,件件皆是心頭所惦,不禁動了心懷,握住了傅月明的手,連聲嘆道:“好孩子,難為你竟想如此為我著想!你說的這些,難道是我沒想過的?我在家裡,夜夜的睡不著覺,心裡轉來轉去,可不就是你表弟表妹這兩個業障!你舅舅走的早,公公又上了年紀,頂不得事,仁哥兒又是個半大孩子。家裡樁樁件件都指著我這個婦人,婦道人家,沒腳蟹的,能夠怎樣?這世間之事,多有咱們婦人做不得的。我心裡焦躁,總是無可奈何,眼淚打從肚裡流,誰能知道!待說不管,一條繩子吊死了乾淨,又怕去那世裡見了你舅舅,沒法交代。”說著,那眼圈就紅了。

傅月明聽著,見她傷懷至此,便勸了幾句,又道:“舅母也不必如此,再熬上幾年,待表弟大了,就好了。我今兒同舅母說這些話,意思就是請舅母為表弟前程著想,不要因為家計一時的艱難,就誤了他的前程。”陳氏聽她如此說,心裡忖道:這丫頭不會白說這些話,我再問問看著。便假意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只是家中實在沒有力量聘請先生,外頭的學堂書院,良莠不齊,又難保沒有淘氣的學生混在裡頭。蒙著頭投進去,白送銀錢,書讀不出來也還罷了,再惹上些是非,反而得不償失。”

傅月明微笑道:“適才舅母說的季先生,不就很好?既是祖父看中的,這段才學想必錯不了的。”陳氏赧顏道:“話是不錯,但家裡的境況,月兒你不是不知。實在沒有這個力量,本想今兒來這兒求求你母親。卻把話給說擰了,本是給仁哥兒請先生,卻把你給扯了進去。你母親嫌他人太青年,進內堂教書多有不便,心裡不大肯應承。”

傅月明笑道:“既這般,舅母如何不回去請祖父來說?若是祖父的話,母親必然肯聽的。”陳氏聽說,頓覺開悟,喜孜孜道:“月兒說的極是,我怎麼忘了這個!待我回家,請公公跟姑娘說。仁哥兒是他的長孫,他最是看重的。姑娘又極是孝順,一準兒成的。”

傅月明眼看她欣喜難以自持,怕她一時說走了嘴,又忙笑道:“舅母待會兒進去,可不要向母親提起此事。母親知道了,可要責怪我的。”陳氏趕忙陪笑道:“月兒一番為我的心思,我豈有不知?難道我糊塗了不成,倒叫月兒在姑娘面前難做!”

傅月明聞聽此言,心裡還有些話要說,還未出口,臉卻先紅了,好半晌才低聲道:“還有樁事要求舅母,不知成不成?”陳氏心裡微微奇怪,嘴裡只是說道:“有什麼自管說來,都在你舅母身上。咱們是打不斷的親戚,還用得著這樣客套?”

傅月明紅著臉,笑著輕聲道:“舅母回家求外祖時,定要讓仁哥兒到這邊來讀書才好。這邊地方寬敞,飯也是現成的,茶也是現成的,讀書吃飯都便宜,也省的表弟回家再陶騰舅母,也可省出好大的嚼用呢。舅母說,可好?”陳氏聽這話,裡裡外外都只是為著自己的意思,哪有不願意的道理!當下沒口子的應承。

兩人說了一回話,傅月明張眼望見自己的丫頭桃紅自屋裡出來,正立在廊上四處張望,怕有事來尋,就同陳氏說了一聲,二人便散了。

這陳氏自行走去淨手,一路低頭悶想:這丫頭從來是個沒心沒肺的,怎麼今兒忽然走來同我說了這麼一大通的話?這事兒於她沒半分好處的,她倒為什麼平白幫我呢?想了半日,只不得個緣由。待走到茅廁解了手,出來迎頭看見兩隻蝴蝶在花枝上飛舞嬉戲,心裡猛可的就想到:莫不是這小妮子大了,思起春來,看上了仁哥兒?故而才一力攛掇我叫仁哥兒過來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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