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骨折
傅薇仙自外頭進來,見這屋裡的情形,便開口問道:“我聽丫頭說起,愛玉姐姐摔跌了腿,就慌忙走來了。可要緊麼?”嘴裡說著,眼睛就往裡屋看去,一眼瞥見床上躺著的唐愛玉,連忙走上前去,望著床上,兩隻眼睛滾下淚來,就泣道:“姐姐好容易到咱們家來,這舒心日子還沒過上幾天,就出了這樣的事,真是可憐。”說畢,又向傅沐槐說道:“爹爹,姑媽一家子既把咱們當做親戚投奔了來,咱們就該好生照看才是。姐姐在咱們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得仔細查查才好,也好給姑媽一個交代。”
陳杏娘聽了這話,就有些惱了,向傅薇仙說道:“依你這樣說,愛玉丫頭在咱們家裡這一跤不是白跌的,倒像是誰推了她一般?不然,要查個什麼!”傅薇仙連忙陪笑道:“太太這話可差了,我哪裡是這個意思?只是說,若不是有那些個土坑,姐姐也不會跌了。平白無故的,家裡又挖這些坑做什麼?”傅月明聞說,不覺冷笑了一聲。那東牆角底下的土坑,因是她說要種些松柏丹桂,傅沐槐叫人來挖下的。傅薇仙此語,便是暗指她無事生非,弄出這些坑來,唐愛玉才有此一跌。
當下,她也不接這話,只是問道:“如今大夫還沒來,愛玉妹妹傷勢如何尚且不明。妹妹怎知,她是跌傷了腿?”傅薇仙不防她有此一問,又自覺失言,倒是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便在此時,外頭小廝進來報說:“宋大夫請到了。”
傅沐槐正被這一眾婦人姑娘吵得頭昏腦漲,聽聞大夫到了,連忙說道:“快請。”眾女慌忙往後藏之不迭,獨剩陳杏娘與唐姑媽在堂上,陳杏娘便叫丫頭冬梅將床上的帳子掩了。
少頃,只見一個乾瘦老者隨小廝蹣跚進堂,向著傅沐槐拱手作揖,問道:“病人何在?因何故喚老夫過來?”傅沐槐還禮道:“是我的外甥女,不慎跌落坑中,如今還在昏迷。人就在裡間,請老先生過去診治。”說畢,陳杏娘便引了這大夫進去,自行看診不提。
一眾女子皆在軟屏後面,透著門縫往裡張看屋內情形。因見那宋大夫神態甚是倨傲,唐春嬌不由問道:“大姑娘,你看那宋大夫這樣拿班作勢,難不成他有什麼來頭麼?”傅月明輕輕說道:“他倒沒什麼來頭,只是在這城裡久做行醫生計,有些祖上傳下來的醫術,頗有些獨道的手段,故而得意些。只是近來城中新來一位顧大夫,聽聞是朝裡退休的太醫。這城裡人衝著他這塊招牌,如今請他的居多,倒把這位宋大夫給冷落了。這位宋大夫也是有些心氣的人,眼看做了一世的生計臨老叫人奪了去,有些不忿卻也是情理之中。”
兩人說了些話,就見堂上那宋大夫已然看診完畢,走到外堂上同傅沐槐說話。但聽他說道:“這位小姐摔折了右腿,又因稟性虛弱,受了驚嚇,須得靜養。待老夫開些接骨膠、安神散來,叫小姐吃吃看著。”言畢,便在堂上坐了,開方子。待方子書寫已畢,傅沐槐趕忙交予小廝,打發去街上抓藥。這裡唐姑媽又同那宋大夫說短論長,問他女兒傷勢。宋大夫將鬍鬚一捋,說道:“小姐這傷倒罷了,調養調養就好,也沒別的法子。就是她先天打從胎裡帶出來一種弱疾,原本一直潛伏不發,為受這場驚嚇,給引動出來,倒是要仔細了。然而這先天之症,最是難於醫治,如今也沒別的法子,只好先吃些湯藥疏散疏散。待過了中秋,再瞧瞧了。”
唐姑媽聽這宋大夫的言語,倒是絕無把握的意思,不禁驚慌起來,揪扯著他連聲哀求,泣涕漣漣。傅沐槐也大感煩惱,只得叫陳杏娘過來勸住妹妹,他自家同那宋大夫走到廊上說話。
少頃,宋大夫離去,傅沐槐回來,傅月明等人也都走回堂上,一家子坐了商議此事。
傅沐槐因說道:“如今外甥女摔傷了,倒是在咱們家裡養著好呢,還是送回去?若是送回去,得叫小廝去把馬車套上,天也不早了。”陳杏娘才待張口,傅薇仙便趕著說道:“姐姐傷著了腿,大夫才給上了夾板,挪來動去的,再動了傷處錯了位可不是玩的。我以為還是叫姐姐就在咱們家裡靜養,待能下地了,再回去不遲。”傅月明望了她一眼,心裡盤算著,口裡便笑道:“妹妹想得倒且是好,只是老爺太太這裡也沒那個地方。總不成叫太太搬出去住,倒叫愛玉妹妹睡這屋子麼?”傅薇仙笑道:“姐姐可是愛說笑,哪有這個道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如今竟叫愛玉姐姐暫且到姨娘的屋裡去住,姨娘挪去跟我住,豈不便宜?”
眾人聽了這話,齊齊看向傅沐槐,唐姑媽則不住的拿手帕子抹淚,連聲說女兒命苦。傅沐槐思前想後,卻覺這主意倒好,當即點頭說道:“薇仙這話很是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