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的命運。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夷于飛
在咸陽宮中,時間竟也過得飛快。先前瑾娘還在長吁短嘆穿越過來的三年簡直每天都度日如年,然而如今,又過了兩年,她已經十九歲了。在秦朝而言,十九歲未嫁,絕對是老姑娘了,可是看嬴政這架勢,他並不打算放瑾娘出宮,也許是要瑾娘一直陪伴著他,即使死後,也入地宮殉葬吧。
第二年,閻翩翩給了她一名新進宮的小宮女當媵人。這小姑娘小名叫子羅,從前也是燕國人,才十四歲,比瑾娘初次進宮時年紀還小。子羅不太說話,似乎對周圍的事情也都漠不關心,瑾娘吩咐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挺無趣的一個人。
後來瑾娘和子羅相熟了,同她聊天才明白過來,原來子羅在進宮之前,在家鄉就有中意的人了。只可惜這一進宮,也不知有生之前能否還能回到家鄉,再見那個人一面。說到底,大家都是可憐人。宋子城的一切,都只像是久遠之前的一場夢。
瑾娘已經開始不去計算時間了。去算每一天怎樣過去,無非是強調,她和高漸離的離別之期又填了一天,茫茫渺渺,沒有盡頭。她有時也會摸去甘泉宮,倚在聽到高漸離琴聲的地方,靜靜等待。雖然時常會等上一整天都毫無收穫,但有時她聽到從那邊傳過來的琴聲時,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隔著一堵牆,卻連面都見不上。她倚牆彈琴,與高漸離的琴聲相和,琴聲高亢,幾乎要衝破九霄,可她的眼淚卻掛在臉頰上,拭也拭不乾淨。
瑾娘再度入宮的第三年,始皇出巡,這已經是他第四次出巡了。儘管他的身體已經有些不行了,瑾娘明顯感覺到,嬴政老了。他的白髮越來越多,時常咳嗽,處理奏摺時,一個微小的不遂心都可能讓他發脾氣。但他還是叫人備了車隊,向東而去,順便至北邊去巡視邊防情況,以防止胡人來犯。
嬴政對瑾娘說過,他們秦人,如果有可能的話,總會盡力遊歷四方。這大概是一種旅遊情結吧,他吞併了這天下,就像猛獸巡視領地一般,時刻都要盯著,生怕一個不慎,就被別人搶了去。瑾娘不由想起秦始皇死後,秦二世繼位至秦朝滅亡的悽慘景象,有點傷心。
始皇這次出巡時間較長,春天還沒到,柳樹尚未抽青時,始皇就率領眾人浩浩蕩蕩從咸陽出發了。嬴政帶了胡亥等人同去,瑾娘心中倒是有點怨念了。不是想要見到胡亥,而是隻有她見到胡亥時,才有可能再見到高漸離。
夏天時,宮裡進來一批工匠下人,修繕宮室等處。其中有一名跟隨老工匠的學徒,看起來有點怪。他年紀也有三十了,卻笨手笨腳的,根本不像是做活的人,而且他眼睛似乎也有些問題,走路跌跌撞撞的。老工匠徑自走到瑾娘居住的宮室,隔著簾子問道:“夫人居所可有需要修補之處?”
瑾娘正在擊築,微一抬頭說道:“沒有,請回吧。”
那老工匠捻了捻鬍鬚,卻沒有走,而是又問:“琴中相思,只在眼前,也不願相見嗎?”
瑾娘一驚,手下彈錯了個音。她從座上站起來,準備往外走,想想又覺得不妥。她低聲喚過子羅,把放下的帳幔簾子全都捲起來,請工匠和他的學徒進來。
果然,跟在老工匠身後的那名學徒,身材瘦弱頎長,面上抹了許多鍋底灰。他從袖中掏出帕子來把灰擦乾淨,不是高漸離又是誰。瑾娘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如常吩咐道:“偏房裡好像有處漏雨,子羅,帶老師傅過去看看。”那老工匠一捻鬍鬚,笑著說:“夫人既然吩咐了,下僕就去看看。趙大,你看此處有什麼需要修繕的,都幫忙看看。”
說罷,老工匠就隨子羅離開了,屋內只剩下瑾娘和高漸離兩人。瑾娘心慌意亂的,想要多看高漸離幾眼,又匆忙低下頭去,手中撥著築弦,也撥不出什麼曲調。高漸離這又是何苦,行走在後宮中,一旦被人認出來,便是殺身之禍。可是當瑾娘坐在他對面時,忽然又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哪怕現在就死去,也甘之如飴。
“你的眼睛……”她也不知道怎麼開場,就這樣問了一句。
“近兩年來是恢復了一些,能看見一些東西了。”高漸離說,伸手摸索著,扶上瑾孃的胳膊,瑾娘也就順勢站起來,傾身向他,“瑾娘,你聽我說。你我且都再忍耐一下,一定能等到機會。”他湊近了瑾孃的耳朵,低聲道:“殺死趙政,我們趁亂逃。”
瑾娘睜大了眼睛:“你要刺秦?”
高漸離低聲道:“不是我們來做。”
她不說話,也說不出什麼了,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