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起初不見你送來,是體諒你心情不好,想著等等再說。我以為等你心情好了,以你從前面面俱到的個性,必然周到會主動送過來。可怎麼沒想到,這都一年了,你還是沒想起來了。不過這也不怪弟妹,這一年實在是發生太多事,弟妹一著急忘了,我也能體諒,只是這下人可恨,竟不替弟妹著想,不盡職責,理該罰一罰!”
邢夫人這一番話把王夫人說成了健忘沒用的人,順便還貶斥一通周瑞家的。
王夫人聽得心裡直慪氣,就是個賣身契的事兒,她竟然嘴巴靈巧的扯出這麼多過錯和責任來,顯然是有人教她有備而來,不然就憑她一個嘴笨小家子氣出身的人,那可能把說成這樣。
王夫人把恨意投射在賈璉身上,狠狠地瞪他:“我看不是嫂子想起來討要這些賣身契吧,是璉兒想要,吧?”
邢夫人:“自然是我,璉兒只是今天無事,我便叫他陪我過來看看,順便也叫她給你請個安。”邢夫人故意琢磨了下,然後笑著轉頭問賈璉,“你也是有好些日子沒見過你二嬸子了吧?”
賈璉點點頭,“的確很久了。”
王夫人聽此話更恨,這對偽母子分明是笑話她失寵了,還住得偏,沒資格去老太太那邊請安。可氣,太可氣了!王夫人很攥著手裡的佛珠,把兩腮的牙根咬麻。
啪嗒!
上百顆佛珠斷線脫落,灑了滿地都是,有幾顆還蹦蹦跳跳地滾到賈璉的腳邊。
邢夫人看著滾落滿地的佛珠,驚訝的捂著嘴,表情帶著一絲絲誇張地挑釁,“哎呀,這佛珠斷了可不吉利。”
王夫人更恨,也不假裝了,面色難堪地瞪著邢夫人和賈璉,恨不得此刻就把這倆人生吞活剝。
“也不知道二嬸子身子能不能挺住,剛才丫鬟還回報說您身體不適。未免耽誤了您養病,還是儘快解決這件事,本是無意打擾您的,按照規矩走,讓周瑞家的去取便是,奈何這刁奴狗仗人勢,完全不把我們的話放在眼裡。”出了謠言那件事兒後,賈璉當初對二房早就冷心了,而今說話自然肆無忌憚,毫不客氣。
王夫人驚訝地看著賈璉,耳朵裡迴盪著他滿嘴諷刺的話語,氣得簡直心肝肺全要爆碎掉了。
王夫人瞪著他二人咬牙冷笑:“怎麼,而今管個家而已,你就倒囂張成這樣了,當自己是多大的官了不起呢?真是可笑,我今兒個就是不交,看你們能奈我何。”
“您不交便不交,也沒什麼,大不了知會老太太一聲。再不濟就去官府報失,廢了先前的,重新再弄一個就是。左右都是在衙門上了檔的,人跑不了。”賈璉道。
王夫人瞬間被戳了軟肋,心裡難受地堵悶一團氣。而今她在老太太跟前不討喜,已經不好再鬧出任何事了,不然她以後在她老人家跟前真沒有出頭之日。第二就是賣身契所代表的意義,報失之後還可以再造,只是徒增些麻煩罷了,根本影響不到他們什麼,反而自己會落得個小氣不肯放權的臭名聲。
所以今天這賣身契她不想交,也得交。
王夫人恨恨地吩咐周瑞家的去取,隨後轉交到賈璉手中,便帶著周瑞家的氣呼呼的走了。
賈璉則挑出樹兒的賣身契,其餘的都給了邢夫人。
賈璉出門之後,立馬把樹兒抓到榮禧堂審問話。
樹兒仗著是賈政的親信,自是牛氣,仰著脖子不肯招認。
賈璉輕笑,挑眉逗他:“你以為你身上就這一樁事?這府裡頭的小廝有幾個是手腳乾淨的,你最好潔身自好,沒什麼把柄被我拿到,不然……”
賈璉使眼色給興兒。
興兒當即就帶著人去搜樹兒的住處,從床底下翻出兩方硯臺,還有後窗後找到了五盆草莓苗。
賈璉垂眸看著那幾棵草莓,用清冷地目光上下颳著樹兒的臉,“這東西你從哪兒弄得?”
樹兒嚇得頓時沒了魂兒,跟賈璉磕頭,“這是……這是……李嬤嬤舍給我的。”
“胡說,這東西只在城南的小凌莊種過,而李嬤嬤去的卻是小棗莊,只負責打掃豬舍,掃大糞能掃掃出這東西來?你忽悠誰呢!”興兒罵道。
小凌莊就是賈璉從丞相靖英光手裡接來的莊子,裡面除了種植從荷蘭來得土豆,還有一個專門的園子,種荷蘭豆和四季草莓。因為草莓苗是從船上帶土運過來的,數量有限,賈璉一直在側重繁殖,並沒有讓草莓結果。管理院子的也都是家養的僕從,沒用外面的人。
“看來我身邊也有不可靠的人。”賈璉打個眼色給興兒,命他立即就去詳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