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她出錢去請先生?
“他既然跟琮兒一塊學得挺好,就讓他學去,老爺何必呢!”
“我叫你再請一個,費什麼勁兒!”賈政突然對王夫人高聲喊道。
王夫人愣了下,委屈的瞪賈政,簡直不敢相信,賈政竟然會因為一個庶子對自己這樣的態度。以前她孃家得勢的時候,賈政待她極為敬重,他們夫妻間一直相敬如賓……
請個先生是不費勁,可這不合乎規矩,錢還要她這個嫡母出,憑什麼。“元春在宮裡的時候,我已把大把的嫁妝投到那裡頭,還有老爺做官,要四處活動的地方,都是我想法子攢錢。而今元春回來,年紀大了,婚事不好說,想要讓婆家那邊瞧得起,自然要在嫁妝上面添點彩,這又是一筆錢,我已經沒出弄了,就差把頭上的東西摘一摘搭進去。老爺現在竟還要我去關心一個庶子的學習,他願意跟著琮兒一塊學,有出息,那是他的造化。不願意,咱們族裡也有學堂,叫他自己學去就行了,因何一定要我請個先生?”
“請個先生教得好,你瞧環兒以前被養成什麼樣,現在什麼樣。你養好了他,將來他們兄弟互相照應,對寶玉來說就多個幫襯,這不挺好的麼?你身為嫡母,怎可如此歹毒自私,只顧念自己的兒子?你——唉,罷了,而今二房為何會落得這樣境地,我也算明白了。”賈政盯著王夫人,流露出一臉“我對你很失望”的表情。
王夫人被賈政這態度氣笑了,心更涼。他素日什麼家事都不管,只知道擎著現成的,口上品評對錯,殊不知著過日子裡頭的苦處難處有多少。
王夫人冷笑,突然心死了,覺得賈政這樣的也沒什麼可指望,“二老爺若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您既然嫌棄我,二老爺喜歡怎麼弄就怎麼弄吧,我不管。”王夫人說著,兩行委屈的淚就下來了,捻著佛珠,一副面如死灰的樣兒,進了佛堂。
賈政氣急敗壞,也不服這口氣,自個兒找了個清客,交代他辦理此事,銀子就從賬房上支取就成。
次日,清客便回了賈政,人選上賈政聽著不錯,便覺得應該好。只是清客支支吾吾,似乎有話沒說。賈政再問,方得知賬房那邊不肯付這部分費用。自從賈璉接了管家權之後,府中很多用度都被限制了,像這種格外為孩子請先生的事兒,必然是不會在賬房的支付名單上。
但賈璉也沒做絕,除了宗族裡本來的學堂可供選擇,他自己出錢請了幾個先生來。姑娘們那邊有兩位女先生,爺們們這邊則是三位,每日輪著上課。只要是榮府的孩子們,都可去學。
賈政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沾了賈璉的邊,遂決定自己出錢請先生。可扒了扒自己的腰包,自從賬房不在負擔他門下清客的費用後,他就得把平日的零花錢和俸祿花在那上面,自己打腫臉充胖子,死要面子,其實荷包里根本沒錢。
賈政再一次很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日子的艱苦。全都是拜賈璉所賜!賈璉,賈璉,賈璉……提起這個名字,賈政壓根就癢癢。
哼,環兒這次的事就算了,但他一定一定會想個辦法,將這廝從榮府趕出去!
“二老爺,姑太太來了,老太太派奴婢來傳一聲。”
賈政應承,轉而問那婆子:“我記得她前兩日剛來過,今兒個怎麼又來?可是老太太的身體不好又或是心情不爽?”
婆子回道:“二老爺無須擔心,老太太康健得很,什麼事兒都沒有!姑太太今兒個來,是送林姑娘來上學的,順便就來陪老太太閒聊呢。”
有時上學!
若是前天婆子跟他說這事兒,賈政或許還不清楚。但今兒個他因賈璉的事兒特意打聽之後,弄得很明白。也不知道賈璉從什麼時候開始,慢慢的在榮國府里弄了個小學堂,連姑娘們那邊也照顧到了。
“……二爺請來的人是京城貴婦圈裡最為出名的女先生。姑太太聽說這事兒後,特意帶著林姑娘來上課。不過李姑娘因為身子骨還需仔細的靜養,所以要隔一兩日才來上一次課。今兒個已經是第二次了。”婆子還怕賈政不清楚,特意解釋了一通。
賈政呵呵笑兩聲,本是想去見見妹妹的,聽這番話後,他便託詞有事不便,急匆匆地出門了。賈政卻沒出去,順腿溜進了寧府。
“二叔可稀客!”賈珍急匆匆趕出來,笑著請賈政上座。
賈政沒坐那邊,而叫賈珍隨便找個房間說話。賈珍忙命人擺上一小桌,附和地跟賈政閒聊起來。
說到榮府兩房,特別是而今的戶部禮尚書賈璉,賈政的脾氣立馬就爆了,陳詞義憤填膺,表情更是憤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