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鐲子,用眼神示意丫鬟去付賬,餘光還黏在葉央身上。明明年紀相仿,可她比自己高了一頭,一舉一動都不像女子,沒有半分禮數可言,只是……
家中母親姊妹說葉央是個相當厲害的人,那可是唯一的女將軍啊!都道她給女子漲了志氣,吳貞兒表面不屑一顧,心裡還是多少贊同的,不過年幼時葉央曾欺負過自己,讓她明著說葉央的好話,死也辦不到!
不過給天下女子漲了志氣的葉將軍,大概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正皺著眉,眼神在兩支銀髮簪之間遊移。
“你要買簪子?給誰?那支嵌了碎珠的看著精巧,卻不禁戴,珠子過幾天便會鬆動,還得差使工匠去修。”吳貞兒瞧了半天忍不住開口,自己都愣了。
明明這個時候,應該嘲笑她不識貨啊……
有位大家說過,最瞭解一個人的往往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敵人。吳貞兒深以為然,就好比京城裡時刻留意著定國公府內院動向的,並非王巧箏,而是她自己。
葉央每日去了哪裡,大概讀過什麼書,吟詩作對在哪個水平,沒人比吳貞兒更瞭解!她就等著在某次宴席的時候再壓過葉央出一次風頭,處心積慮飽讀詩書,沒想到最大的對頭一匹快馬,去西疆打仗了!讓她失落了將近半年之久。
葉央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對吳貞兒能說出這種話也很驚訝,卻依言挑了另外一支花色簡樸的。
“你在京裡除了巧箏姐沒有朋友,怪不得無人祝賀。簪子是便宜貨,買來送誰?肯定不是有身份的貴女!定國公府的丫鬟嗎?也不怕簪子太重壓了頭,配不上翠微坊的東西!”講出此句,吳貞兒方覺得找回了些面子,滿意地轉過身子。
誰知葉央認認真真道:“我家侍女生的好看,戴什麼都好看。”
簪子兩支,陳娘雲枝各一,樣式都是最流行的,戴幾年足夠了。葉央摸出碎銀子付賬,在老闆滿口“葉大人常來”的客套下出了門。
吳貞兒那一番話,至少兩句說的很對,一是她真的在給丫鬟買東西,二是她真的無人慶生。
東西送到了定國公府門房,因為駐地挪了幾十裡,回去便要多費些功夫,需得趁早出發。葉央酒足飯飽,手裡抓著裝著官服的包裹,牽著馬直到走出京城才翻身騎上去,韁繩一抖,馬匹便似利箭離弦躥了出去。
喧鬧聲立刻降了下來,讓孤身一人的她顯得愈發寂寥。
九寺之一的太僕寺是大祁掌管牧業的地方,也負責餵養軍馬。牧場佔地甚廣,哪怕人手足夠也看管不過來,神策軍駐紮於附近,多少為了間接震懾賊人,保護馬匹不被偷盜。
葉央直跑到戌時末才隱約看見駐地的影子,此時天色已深,路上不見半個人影,只有急促的馬蹄聲。夜空中星子點點,光華如水,四野空曠,天地靜謐,風一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嗖——”
明黃色的光點乍現天邊,然後綠色和暗紅的。葉央遠遠望見這一幕,心中一突。
怎麼回事?那是商從謹用炮彈改良的訊號彈,火藥這東西她看管的很緊,除了神策軍旁人斷不可能有!李校尉他們是知道此物重要性的,無事絕不會輕易引燃!
明黃色是預警和支援,綠色表示安全,暗紅意味著此地危險絕不能靠近……神策軍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駿馬的速度因為葉央猶豫,所以慢了幾分,她深深皺眉,警惕地往訊號彈燃起的方向跑去,那裡離神策軍的駐地還有段距離。
空氣中突然傳來隱隱的馬蹄聲,乍一聽人數應該不少,對方應該在馬蹄上包裹了絨布,再加上草地吸音,是以走得近了才被葉央發覺。
她緊張地握緊身側的長劍,等那群人走得近了,才發現他們皆穿著神策軍的軍服。
五百騎兵組成突擊的鋒矢陣,形如利箭,無一人說話,沉默且氣勢洶洶從遠處殺過來。葉央心頭的緊張變成了疑惑:神策軍,攻擊她?
——看來不是。
星子璀璨,堪堪照亮周圍。五百人衝至眼前,離葉央約三十丈的時候,突然改變了陣型,轉為包圍敵軍用的鶴翼陣,裡三層外三層地將她團團圍住。
沒人開口解惑,葉央勒馬轉了一圈,看著四周,也不開口問,很耐心地等有誰沉不住氣為她解答。
包圍沒有持續多久,東方突然有兩隊騎兵分散開來,露出一處缺口,看意思像是讓葉央經過。她也不猶豫,催馬透過,離開包圍圈的那一刻身後騎兵紛紛下馬,衝她抱拳,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策馬走了沒幾步,緊接著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