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文章也只有張狀元才能寫出來了。”落第的舉子插話道,“我是廬州合肥的,與張狀元算是近鄰,這位張狀元在崔縣令當初進京應試的時候接手了一所私塾,這才幾年,六安十來歲的孩子幾乎都能認得幾百個字。現而今六安但凡有點什麼事兒,邶國公就讓成教諭寫個公告四處貼貼,全縣就都知道了,再不怕奸胥惡吏欺上瞞下,壓榨百姓了。”
“當塾師?能成嗎?”有人想試試,又擔心三餐不繼。
“按那位崔縣令一時露的口風,能把一群幾歲十幾歲的小孩整治的服帖、教他們學會他們本來不太感興趣的東西,這手本事用在治國上都分毫不弱的。”
“怎麼說的?”
“你想啊,你得會管教這群孩子,還得哄得他們願意學,要寫教學設計、教學反思什麼的,總結哪些做的好,哪些做的不好,這一套下來,他不比咱們這些死讀書的人強,那才真是白瞎了。”
“我今年回去帶帶家裡的蒙童,多多行善積德,我也不求三元及第了,只讓我中試就好了。”各處的讀書人們在知道了張雷的經歷後,心中都萌發出了這樣的想法。
控鶴軍的小院裡,崔瑛替柴永岱斟上一杯茶,兩人相視一笑,那笑容看得來認識認識“童子”的耶律隆緒有點毛。
第112章 較量
“崔先生的高足不光長得是一表人才,教學見識也可稱得上才高八斗,真是令人欣羨。”耶律隆緒非常客套地說,“小王今日冒昧前來,恰逢其會,禮物簡薄,還請狀元郎莫要嫌棄。”
“梁王殿下客氣了,”崔瑛坐在座位上只欠了欠身,“朝中大臣與藩國交往過密不是好事,禮物還是算了吧。”
然後他轉而對侍立一旁還算把持得住的張雷道:“快去收拾一下出門吧,來往應酬把握好分寸,你年紀輕,別飲酒過量,注意節制。”
“是。”張雷勉強壓下不由自主翹起的唇角,歡快地應聲退下。
“見笑了,小孩子家不夠穩重。”崔瑛也勾起嘴角,衝耶律隆緒客套道。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不歡喜就奇怪了。”耶律隆緒也笑,“這孩子是崔先生一手帶出來的吧,能教出一個三元及第的天才來,您的手段讓小王非常敬仰,不知能不能從您這裡討教一二?”
耶律隆緒這幾天在汴梁城裡聽得最多的是控鶴軍的富足,是六安的奇物,而造就這一切的,便是眼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人。在他看來,柴永岱只是庸常之君,沒有什麼特殊的才能,只勝在身邊有不少能臣為其出謀劃策,所以才沒出紕漏,而他自己的本事則要比柴永岱高上許多。
只可惜大遼水土可以輕而易舉地生出彎弓馭馬的勇士,卻難培養出精緻優雅的文士,所以他來到周國,更關注的便是有非常能力的文人,而這位似乎出自釋家的崔瑛就是他的目標之一。
“梁王殿下想與誰比試嗎?”一直在一旁的柴永岱接過話頭,帶著一絲古怪的微笑問道。
“是的,”耶律隆緒點頭道,“不過小王自知儒學一道是爭不過你們周國的人的,聽說周國人崇奉道教,我們大遼則供奉佛祖,”他看了一眼崔瑛,“不若讓我大遼的活菩薩與周國的老神仙比試一番?小王的使節團中有幾位佛法精深的大師,如今正在相國寺掛單,可以出面。”
“道家修今生,佛家求來世,只不知梁王殿下要怎麼比試?”
“雙方輪流出題,能解則勝,不能解則敗,哪方連勝三局為贏如何?”遼國的使團顯然早就做好揚名的計劃,比賽規則脫口而出。
“這樣說的話,我們還是麻煩白雲先生好了。”柴永岱臉上那古怪的微笑更深了一些,“貴方定下時間,小王來給這場比試定地點好了。”
大周的道士與遼國的和尚要進行一場法會比試,這訊息對於大周的百姓而言遠遠不如有一個十六歲的天才三元及第來得猛烈。
雖然大周立國不久,但崇文的風氣已經略有突顯,本來已經有些抑武的傾向,不過在控鶴軍成為汴梁美好生活象徵的現在,百姓對從軍、對軍人本身的印象已經大為好轉。在這種風氣之下,道士們或許還因為控鶴軍的煙火而在百姓中略有名聲,僧人們對百姓的影響除了祈福也就是大相國寺的廟會了。
於是在金殿面聖、跨馬遊街、瓊林御宴等等的熱鬧都漸漸淡去之後,人們才將目光轉向這場佛道之爭。也直到此時耶律隆緒才定下了比試的時間——五月初五端陽節。
“有出息!”終於從六安瑣事中脫身的葉知秋沒有通知任何人便快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