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盯著腳尖,輕輕說道:“表妹又取笑我了。”
“哪有取笑你?我是誇你呢!”春霞笑著請他坐下,丫鬟們奉茶之後便一一退了下去。
春霞顯得心情很好,笑問了他境況瑣事,顧山答了幾句,便開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起來,中間還抬頭深深的瞧了春霞一眼,好像她問他問題是另有所圖似的。
“我一切都好,沒事,倒是你,永安侯離京之後,沒人刁難你吧?”顧山問道。
“哪兒有人那麼輕易能刁難到我,表哥放心吧!”春霞笑笑,說道:“其實以後你多管你自己就好,不用總這麼記掛著我的,真的!”
顧山輕輕點了點頭,又道:“三天之後,我會啟程押送一批軍資糧草趕往西南那邊,你——有沒有什麼信件衣物之類的東西需要我帶過去?”
“真的?”春霞眼睛一亮,隨即忍不住又擔憂道:“你也要過去?是單純押送軍資糧草,還是,去了便留在那邊了?”
“自然是留在那邊。”顧山說道:“我是隨第二撥人馬趕去。”如果不是想著年東南走後,她多半會不放心要捎信,他早就跟著柏將軍他們第一撥就走了。
“那你多保重!”春霞只能如此笑笑,便道:“我會準備些東西,把信寫好,什麼時候給你送去?”
顧山說道:“回軍營之前我會叫人過來拿,你準備好便是了!”
“嗯,謝謝你,表哥!”春霞感激一笑。
“表妹客氣,”顧山說著起身道:“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春霞這才明白,他來找自己原來就是為了這事。心中一暖,年東南不在府上,她也不好留他,且知曉他的脾氣是斷不肯留的,便亦起身笑道:“你慢走,我便不留你了!到了那邊,一切保重!”
“我會的。”顧山點點頭告辭而去,沒走幾步忽然又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說道:“關於我的親事,表妹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心裡有數。”說完大步邁出了敬一堂。
春霞頓時怔在了那裡,半響回過神來,微微苦笑。
聽他的口氣,仍舊是沒有心思花在這上頭,他還是這麼執著……
為什麼她遇上的人,一個個都是這樣。
……
五月的天氣,越往北,天空越明淨而高遠,不見一絲絲的雲彩,整個蒼穹恍如一塊平滑無比的巨大翡翠,映著乾淨透亮的陽光,令人的心情沒來由的也更好了起來。
德州繁忙的碼頭上,一隊大小六艘商船緩緩靠岸,一個穿著鵝黃色繡白玉蘭對襟褙子、白色水瀉長裙的垂髾少女從船艙中出來,輕盈的靠在船舷上,半眯著眼睛舉目遠眺,鵝蛋臉上洋溢著淺淺的愜意的笑容。
“爺爺,這兒的碼頭好熱鬧啊!臨街的房子好高好大啊,而且跟咱們桐江縣的都不一樣呢!”少女轉頭,一雙亮晶晶的眸子望著揹著手從船艙中慢慢踱出來的老者。
祖孫倆正是梅五爺和梅芳。
其實春霞早就有邀請梅五爺和梅芳上京的打算,預備在京中開一家藥膳酒樓。將此訊息跟梅芳和梅五爺說了,祖孫倆都很樂意,一口便答應了。
梅芳早巴不得各處走走品嚐美食,京城裡什麼沒有?而且春霞也在京裡,她一點也不會覺得陌生和害怕,心中早已開始期盼了起來。
至於梅五爺,大半輩子幾乎都在外漂泊,對他來說只要能走得動,也很樂意在外消遣。唯一牽掛的孫女帶在身邊,便再無所求了。
原本春霞手中本錢不夠,這件事情是沒有這麼快做起來的。可接掌了易記之後,銀錢資本便不成問題,於是早在一個多月前便修書讓易記船隊順便將梅五爺和梅芳接了進京。
這一天,恰好到了德州。
“梅五爺,咱們的船隊得在德州待上兩日,卸貨裝貨還有好些事要忙呢!這兩晚咱們就住在德州城裡,等會兒你們先隨車隊去安頓下來!”船上領頭的洪掌櫃笑著向梅五爺說道。
梅五爺和梅芳是東家特意交代下來要好好對待的貴客,洪掌櫃自然不敢怠慢。但梅五爺從前也是跑過船的,為人又開朗豪爽,大家可謂是同行,一路上早已聊得十分投機;梅芳這小姑娘為人也好,同人說話笑容甜甜的,又不時的做出各種美味的菜餚點心給大家解饞,因此祖孫倆在船上十分受歡迎。
“好,好!”梅五爺笑著點頭,便笑道:“你們先忙著你們的,不必管我們。等進了德州,我帶著丫頭出去轉轉!”
“好勒!德州城裡好地方也不少,你們祖孫儘管逛去!咱們住處在南城的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