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隨風搖擺,似乎在點頭。
三美和江海看中一家廠子的服裝,跟老闆談了許久,回去就有些晚。
“你是誰?”一個從未見過的女人坐在沙發,三美問道。
“你叫我三姨太吧。”那女人膚白黑髮,一身合身的旗袍顯出妙曼的身軀,完全看不出五十來歲的痕跡。
“三小姐,請坐,我們說說話。”三姨太反客為主,招呼三美。
來美國也有好幾天,三美還是不習慣這種舊時大家小姐的稱呼,微微蹙了一下眉。
三姨太忽地笑了,“這是我們大太太的規矩,家裡的小姐都得叫小姐,那怕是自己生的女兒也得叫小姐。我家蝶丫頭沒去的時候,我也叫她大小姐,我們陳家唯一的大小姐,老爺最喜歡我們大小姐了,說我們大小姐長大出嫁,要陪送成箱成箱的大洋。”
三美默然無語,靜靜地聽她說著過往的事。
“瞧我,盡說些陳谷爛米的事。聽說念少年把當年的經過告訴你們了,可惜那時他還沒出生,如何又知道幾十年前的舊事,不過是聽家裡人說的罷了,與事實總歸有些出入。”
她拿起桌上的煙盒,食指輕輕一彈,一根菸彈出來,點上火,抽上幾口,一個個菸圈從嘴裡吐出來,
“我們老爺幾個姨太太進門好幾年,除了大太太生下兩個兒子,別說孩子,連蛋都沒有下幾個。老太太那時常罵我們是不下蛋的雞,可能給罵多了,老四總算懷上了,生了一個兒子,可惜生下沒幾天,得急病死了,連序都沒排上。那是我也有了,生一個女兒反倒活了。大小姐長得好,比天上的嫦娥都好,老爺疼愛的緊,一個月往我屋都多走幾回。可老天爺不長樣,明明在船上,我親自守候著大小姐,可怎麼就染病了,還一治不起,竟這樣去了。”
她猛抽了幾口煙,才道:“嗐,年紀大了,淨說你們年輕人不愛聽的話。你是老九的孫女,可長得不像老九,倒跟老爺有些像。也不知你爹長的怎麼樣?小時候,你爹跟畫上的童子似的,我們大小姐最愛跟你爹玩,一起抽陀螺,一起跳繩。”
似乎想起過往的那些歡樂的日子,她停了好久才繼續道:“我們幾個有是別人送給老爺的,有是唱戲的讓老爺看中的。獨老九不同,是老爺英雄救美救回來的美人。老爺疼愛的緊,我們其餘幾個老是吃醋,還想法折騰她。偏她性子軟,怎麼欺負也不吭聲也不告狀,至到後來讓老爺撞破她給老五欺負,老爺發火把老五送到山上的尼姑庵,大家才消停。後來老九更是生下三少爺,大家妒嫉的眼都紅了,卻沒人敢動手。不……”她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意味深長地看著三美。
三美沉默片刻,道:“你想要什麼?”
卻沒聽到三姨太的回應,她站起來走上樓梯,邊走邊哼唱:“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華燈起車聲響歌舞昇平……”
“好!”
三姨太的腳步一頓,“……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隨著轉動的車輪,換一換新天地……”
第80章
回到臥室裡; 江海抓住三美的手問:“你們打的什麼啞迷?”
三美懶洋洋地往床上一躺; 舒服地道:“這床墊好; 下次買幾個運回去。”
“幹嗎等下次,明天就去買。”江海也跟著往床上一躺,“這床的確是舒服。”
“恐怕來不及了。”
江海忽地坐起來,“結果出來了?”
“嗯。”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不對,我們兩人都在一起,怎麼會你知道,我不知道呢?你瞞著我?”江海認真地在生氣; 為了表示自己很生氣; 他的兩腮鼓起來。
三美伸手捏了捏他的兩腮,“我們在這裡住了這幾天; 怎麼從來沒有見到過三姨太; 偏今天見著了?”
“勢利小人!”一通百通,江海明白過來; “她是想回上海?自己回去就是,為什麼找你?還是你信了她的話?”
三美翻了個身,手撐著腦袋道:“時過境遷,當初的事現在又如何說的清楚。大太太未必無辜; 三姨太也不是好性。在這樣妻妾眾多的大宅子,妻妾間的紛爭從來不少,有時候一個眼神都可以殺人。三姨太太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是大太太所為,反之,大太太也犯不著對一個不能分家產的丫頭動手。”
“三姨太的女兒死了; 她的希望沒了,她的依靠沒了。於是遷怒,恨上大太太,應該沒少在爺爺面前下眼藥,讓爺爺越發的厭惡大太太,沒有半點回轉,所以大太太才會早去。大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