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前世”看小說的經驗,書坊是首選,若有那需要抄書的可試試,不止能練字,還能熟悉書本知識。可惜她又想多了,連續兩家書坊問過,人家見她是個矮戳戳的黃毛丫頭,先自不信兩分,又讓她寫幾個字來瞧瞧,受魏晉遺風影響,本朝讀書人獨重魏碑,凡是參加科考的,人人寫得一手規整的魏碑,她那幾個字又顯得不夠看了,書坊老闆均搖搖頭,使她尋另一家。
這“禍水東引”,聽得江春哭笑不得,看來不練出一手好字來,就別想著掙零花錢了。
南街背後人煙稀少處倒是還有一傢俬人書坊,只規模太小,門庭冷淡的,那老闆捏著山羊鬍,笑眯眯地問道:“女公子可會寫話本兒?若能出些男學生愛看的話本兒倒也可以,字跡不重要,只消好看有趣就行。”說著從一堆陳舊的科舉專書下面翻出幾本更加破爛的小冊子出來,遞與她參照。
江春一看那不知被多少人捏過,翻出毛邊來的小冊子,猶如後世天橋底下賣碟的……定睛一看,有碼的叫《春閨秘史》《春宵錦帳》《鴛鴦飛》,最下邊兒居然還有兩本《玉肉團》《搗花|徑》估計就是無|碼的了。
江春紅著臉頰:……老闆這碟我不買!你讓我個黃毛丫頭寫這玩意兒?!
有骨氣的小江春拂袖而去。
看來書坊這條路是走不通了,餘下繡坊布莊倒是招使女,只她這般只能集日來上工的,那幾個繡花娘子也就笑著拒了。倒是有個掌櫃聽聞她是縣學的女學生,詩畫課是顧琅華夫子教授的,忙問她可能畫花樣子。
江春雙眼一亮,這也是許多穿越女發家致富的絕招呢,想她在後世甚花樣沒見過?孰料她又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詩畫課上勉強過關的人,照著腦海中後世花開富貴、麻姑獻壽的樣子勉強琢磨出兩幅來,掌櫃的道:“這般尋常花樣我們有專門的師傅哩!”
好吧,那她只能憑著記憶,硬著頭皮畫一幅後世流行的簡筆畫汪喵圖來,那掌櫃一看,笑著道:“女公子你們縣學還未學到花鳥寫意罷?這般光有骨架無毛皮的活物,還欠了九分功夫哩!”
江春:摔!古人為嘛這般難糊弄?說好的穿越人士隨便畫只簡筆貓都可愛有趣呢?說好的新奇呢?說好的出奇制勝呢?感覺自家不止給穿越人士丟臉了,就連顧夫子臉也被自己丟了!摔!
連畫花樣子的工都找不著,難道只能去酒樓打雜了?可酒樓她是首當其衝就排除了的,高舅舅在迎客樓呢,自從舅母去世以後,她與舅舅之間彷彿就隔了層什麼似的,若非迫不得已,她是不想在高洪面前露臉的……若自己去了別家,金江地方就這般小大,自會被他發現,到時候免不了一番說教……況且,酒樓後廚打雜是體力勞動,她這副剛“補”起來一點的小身板不一定能扛得下高強度的勞作。
不如去人流密集的南街給人寫家書對聯?通訊手段原始,古代書生都這麼掙外快!但今日被打擊夠夠的江春已不是那麼樂觀了,只懷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到南北街交界處,人倒是不少,只支了小桌子做這營生的書生也有三個呢。
只見一個掛著塊番,上書“代寫情真意切家書,每百字五文”;旁邊另一清秀男子的桌上貼了張紙,上書“代寫紅白聯,每副十文送橫批”。
江春:……競爭好激烈!
只對面一微胖書生樣的人沒掛牌,見有人過就大聲招呼“代寫家書對聯狀紙文書,只收筆墨費嘞!”
江春:看來這是唯一一個意識到需代寫的人都是大字不識的,果然做事得從實際出發!
看來給人打工是不行了,難道自主創業?但據她所知,在這小小的金江縣,能生存下去的也就只有開食鋪、裁衣裳這些了,可她廚藝一般,還得上學,自是沒把功夫琢磨的;至於衣裳……她前世就非專業人士,手工女紅無甚拿得出手,想要靠著後世的幾件牛仔褲衛衣去搞服裝設計、服飾搭配來糊弄古人……她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罷!就算是趙德芳貴為九五之尊也沒將牛仔褲普及出去。
唉!懷念後世各種招聘網站!再不濟也有人才市場吶!
正感慨著呢,卻見前頭有人圍攏一處,隱約聞得“牙婆”“短使”字眼,小江春眼前一亮,忙跟過去。
卻見是一五短三粗擦脂抹粉的婆子,在挨個兒挑人哩,她面前站了一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穿著勉強能蓋住腰臍的補丁衣裳。
那婆子問了幾句“家住何處”“日常做甚”的問題,後頭有一老婦人使勁戳著小姑娘的腰,那小姑娘害怕得轉過頭來,剛要開口喊“奶”,就被婦人一眼瞪回去。小姑娘只得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