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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等到那長睫輕輕顫了顫,眼眸有略垂的趨勢。他意外自己竟然能夠看得見這輕微的變化,不由得舒心地笑了,完全忘了稍早的時候自己是在思考要不要殺他。
他將茶杯擱下,道:“楚卿平身吧。”
楚今朝道一聲“謝陛下”,垂眸起身,順勢借衣袖掩住,輕抹去眸中的溼潤。再站立端正時,段君銘也離開了座椅。
“楚卿深明大義,今日幫朕解決了一大難題,朕請楚卿賞花用膳如何?”不甘心啊!就這麼認輸放過他,真是不甘心!
咦?楚今朝正努力壓抑著胸腹的不適,乍聽到這句話,不自覺地眨眨眼睛,有點接受不了這待遇變化。段君銘看到他難得的愕然呆滯,頓覺心情暢快,拍了拍衣袖,道:“莫非楚卿還想拒絕朕?”
楚今朝呆愣一會後很快回神,明白段君銘是打消了殺他的念頭。儘管如此,他仍不敢掉以輕心,畢恭畢敬地回一聲:“謝主隆恩。”
這段君銘,總是一個棍棒打得你措手不及,回頭又塞一塊蜜糖讓你甜得摸不著頭腦,兩者轉換沒有違和感嗎?
最難捉摸帝王心啊。段君銘似乎深諳此道。
他跟在他身後往“德仁殿”外走去,身後的斷壁殘垣,已不能去想。
與德仁殿隔著兩道穿廊的是含章宮。含章宮的幾株牡丹正開得富麗堂皇、紅豔凝香,雖然不是姚黃魏紫等名品,卻也灼灼破霞。段君銘邀請他來賞的,就是這麼幾株牡丹。
院中已擺上了桌案,宮女們又陸續送來了各式的糕點茗茶,精緻香甜不比尋常。楚今朝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進退合宜,應對得當,守著君臣之禮,不逾矩也不卑怯,落落大方地享受著名花美食。倒是段君銘,屏退了左右後,舉止極隨意,吃糕喝茶,談天說地,最後居然還附庸風雅地為牡丹賦詩一首,裝作兩人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無恥到完全忘記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是一心要置對方於死地的。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楚今朝不自覺地停下了送至唇邊的酒,細咂著段君銘吟出的這兩句詩,不由自主地好奇,他詩中想的美人是誰?
民間所傳段君銘之德,其中一條便是心憂天下,無暇顧己。別說當初以他藩王之尊,到二十四歲“高齡”身邊都沒有個一妻半妾,就是如今登基一年多,也因勤於國事,後宮一直空無一人。最近禮部尚書才上表奏請立後,被段君銘婉言壓後了。今日三月三,正是民間未婚男女尋偶之節,莫非段君銘早有意中之人,故生此感嘆?
段君銘正夾著一塊桂花蒸糕往嘴裡送,前一秒還興致盎然地吟詩,吟到半路卻忽地沉下臉色,有些尷尬地望了楚今朝一眼,鄙夷地嗤一聲:“無聊。”邊說著,手指一彈,將剩餘的糖糕朝最近那株紅蕊白邊的牡丹彈去。
那牡丹搖搖幾下,更是姿態萬千。段君銘興致又被勾了起來,道:“楚卿乃翰林學士,想必能文擅詩。不如為這牡丹賦一首何如?”
楚今朝並不擅長寫詩作賦,只是段君銘這麼提了,他也就不管好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意吐出兩句:“守得今日誓,來期可相逢。”七七五五之律,合著段君銘前兩句的律。
段君銘愣了愣,居然大笑了起來,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倒不知楚卿要守了什麼誓言才要與穆玄景相逢?說給朕聽聽?”他初始笑得爽朗,到最後卻是忽然消寂,嗓音裡也是冷寒一片。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等話來,活得不耐煩了麼?
楚今朝淡淡地道:“守著心中之情,待國家安定之時,自然可以與心中如花似雲的姑娘相逢。微臣是在恭祝陛下與未來的皇后。”
“未來皇后?”段君銘皺了皺眉,哼了一聲,道:“朕要你多心!”
語氣中濃濃的不悅,倒讓楚今朝納悶了起來。正沉默間,門口忽然傳報:“太后娘娘駕到——”
楚今朝聞言愣了一愣,停箸望向段君銘。段君銘似乎並不意外,只笑了一笑,把剛才冷下的氣氛一掃而空,然後——
他極順手地執起楚今朝的手起身,朝正由眾人簇擁著進來的太后娘娘曲身行禮。
楚今朝驚訝之下,連忙要掙開,哪知道段君銘早防備似的,一股巧勁,將他的力氣全部卸去。他只得先忍下,跟在段君銘身後跪拜行禮。他一隻手被執,這禮自然是行得不倫不類。
剛進來門口的太后頓時停在了原地,整個院子都跟著忽然寂靜了下來,只剩下微風嫋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