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今朝笑了。不管段君銘是什麼意思,她只要裝作不懂,咬著這個暗示就行了。
楊冕望著她的笑顏,也跟著彎起了唇。“回”字的解釋不過是解釋給項少初聽的。以前的摺子都是石沉大海,如今卻讓太子批了送回來,不是讓她回去是什麼?
大哥的算盤沒打響啊。
段君銘對她還沒死心。
就這樣,在這一年的冬雪下來之前,楚今朝帶著楊冕回到了盛京,而這時候,段潯,已經在準備迎接他的第四個生日了。
楚今朝回京的第二天就立刻參加了早朝,果然看到段君銘如傳言所說的,抱著太子一起早朝。潯兒已經要三歲了,個頭已經不小了,躺在他臂彎裡有些憋屈,但好在龍椅足夠寬大,他一半縮在椅上,一般躺在段君銘懷裡,看模樣睡得相當舒服。
但當楚今朝被宣上殿時,潯兒卻忽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揉著眼打著呵欠,奶聲奶氣地問了一句:“父皇?”
段君銘看了一眼底下跪著行禮的楚今朝,賜她平身。待她謝恩站起來後,他才低頭瞧著段潯,將他調整了個姿勢,讓他站在他腿上,道:“殿上大臣潯兒都已經認識了,父皇今日跟潯兒介紹一個重要的人。楚今朝楚大人,潯兒出生那年,楚大人正督建潯陽城。潯陽城與潯兒同歲,父皇正是取了潯陽城的名字為潯兒命名。潯陽城竣工時,父皇還帶著潯兒走進潯陽城,親自去見過楚大人。如今潯陽城在楚大人的治理之下富庶繁華,欣欣向榮;潯兒跟著父皇,也要像潯陽城一樣茁壯成長才行啊。”
他這一番話,聽在群臣眼裡,只道是段君銘父子情深,在講述著段潯與潯陽城的淵源,以此來介紹楚今朝。但聽在楚今朝耳裡,卻知他一字一句全都是譴責。
雖然潯兒是段君銘硬要的,當初他就是打著借她的腹借裴若善的名生個皇子,皇子生下來,她本來就沒有資格也不可能撫養他。但此時對與段君銘這冷嘲熱諷地譴責她沒有盡母親之責,她卻無論如何也理直氣壯不起來。於是,只得低下頭。
“楚大人?”段潯小大人地掃了一眼臺階下,看著那個低這頭的人,有些好奇,左瞧右瞧也沒瞧清,又道:“抬起頭來。”
楚今朝只得抬起頭來,對上潯兒那雙黑亮的眼珠。一雙烏黑的瞳,水潤晶亮,像……段君銘。她忍不住貪婪地打量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孩子,嫩嫩的小臉還帶著些嬰兒肥,長得極甜。除卻那雙讓人見之不忘的眼睛,其他無一不精,清眉明眸朱唇皓齒,雖尚未長開,卻能看出來生得極好。
像段君銘啊。
她鬆了一口氣。
“你叫什麼名字?”潯兒年紀雖小,但天天在這金鑾殿上打混,太子的架勢卻是早能端起來了,語氣雖稚嫩,但一本正經的模樣,卻已經端了威嚴。
“回殿下,微臣楚今朝,叩見殿下。”她抱拳著,稍稍彎腰行個禮。
“哦。”算是認識了,潯兒興趣缺缺地窩回父親懷裡睡覺。被打擾了睡眠,他不是很高興。但父皇說過,金鑾殿上不能太任性。所以,他才跟那個叫“楚”什麼的打了個招呼。
段君銘看著潯兒對楚今朝相見不相識,心中百味雜陳。幸災樂禍,卻又萬分沉重。見潯兒鑽進懷裡又睡了,他也只輕輕地拍了拍他哄哄,無聲地安慰了一下,然後睇著底下的楚今朝道:“楚卿治理潯陽城,替朕操勞,辛苦了。”
從楚今朝回來,段君銘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楚今朝回京就立刻重新接手了工部和戶部的工作,兩人除了早朝,並無其他特別。
楚今朝提起的心也漸漸落了回去,放心了,但與此同時,卻又不知道哪裡湧起一股莫名的失望,讓她落回胸膛的心並不是那麼舒坦。
重新動工的計劃已經擬好了,經過一再確認後,已經可以遞給段君銘了。她想著,已經有這些日子的緩衝,工程之事她回來之前就提了,段君銘也該知道她回來是為此事,那應該,能順利吧。
她有些忐忑地等在宮門外,如今想見段君銘,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暢通無阻了,她必須站在門口通報,然後等著他的決定。
冬日裡有些冷,涼風嗖嗖,她站了不到一會兒就手腳冰涼了。她本來是不怕冷的,但是因為生潯兒,還是傷了些身體,又操勞著潯陽城,恢復得比較慢。
“楚大人?”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
楚今朝回過頭去,一見來人,立刻跪拜,道:“參見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裴若善很溫柔地笑了,望了一眼她身後的御書房,問道:“楚大人見皇上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