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表示要娶小北。她當時太過震驚,只能以小北年紀還小為藉口拒絕了,沒想到他今年居然還在提這件事。
楚今朝忽然有個很不好的預感。
“潯兒會不會……”
“怎麼?”段君銘怕她騎馬時間長了腰痠,正幫她四處捏捏,聽她這半截話不說完,隨口問著。
楚今朝也不確定,“陛下,你向潯兒說過什麼嗎?”
她懷疑段潯根本就早知道了小北是他親妹妹,所以才有多年前那一次試探。結果向來疼他的父皇居然給了他一巴掌,足可見他的猜測正確。
楚今朝心中一酸,雖然不知道段潯到底是怎麼知道的,但想到他幾次試探的逼迫,大抵心中是想得到父母的坦誠的。結果他們都讓他失望了。
對這個孩子,她心中是有愧的。初始她不能認,到後來,她已經不敢認了,她沒辦法走到潯兒面前,跟她說,她其實是女兒身,其實是他的生母。
段君銘不以為然,認為她想多了。“若不是驗明正身,當年朕都沒法看出來楚卿其實是個女紅裝,潯兒尊你為師,怎麼可能異想天開?”絕對不能承認兒子比自己聰明。“連有人傳我倆的緋聞他都生氣那破壞了我們的形象,怎麼還會想到我們其實真是夫妻?”
十六年前,穆嘉和帶著當年姚家窯場的一路商隊沿著中西之路歷盡千險,到達西羅。如今十六年過去,穆嘉和已經是中西之路的霸主,天下鉅富,西羅國更是尊封他為嘉和公,享受一等國公的待遇。
段君銘非常不願意承認穆嘉和的確是個人才,有些酸酸地道:“這有什麼了不起的,若不是朕要顧國事,區區中西商王根本不在話下。”
楚今朝微微一笑,道:“如今沒有國事操心了,陛下意思如何?”
段君銘臉色立刻變了,道:“經商有什麼好的?掙幾個臭銅錢又帶不走,不如跟著楚卿寫史著史,功德一件,還能名留青史。”絕對不能承認,他根本挑戰不了穆嘉和。當初想經商,就是圖口飯吃。畢竟,禪了皇位,說不定哪天人家心裡不舒服就不給他活路了。
楚今朝的《今鑑》已經寫了十多年了,但尚未完成,這次出行一來送小北出嫁,之後,也正是要各處尋訪,以查地方年記正史。
“說起來,朕已經退位了,翰林院是不是要開始給朕寫史了?”段君銘自言自語著,不自覺地回憶起了自己這大半輩子。
十二歲之前,瀟瀟灑灑一閒散世子,大好童年任由他遊手好閒地揮霍。十二歲之後,被改名“段君銘”,從此時刻被人提醒“以君天下為目標,銘記與當今君王的仇恨”,整個毀了他決定逍遙自在的一生。二十歲時苦盡甘來揭竿而起,兩年後終於逼死了當今的皇帝,以為終於換了一身輕鬆,卻錯估了形勢被黃袍加身推上了帝位。
然後,遇到了將他往帝位上推得更遠的楚今朝。
接下來的人生,就精彩了,不知道要廢掉多少筆墨呢。
段君銘心裡想著,頗有些得意。然後又想著,若不是因為楚今朝,他又能留下幾頁呢?
“楚卿,你說後世會有多少人說朕是亂臣賊子?”他起兵的所有理由都被他自己後來推翻了。清君側,誅佞臣。結果佞臣還好端端地在自己身邊待著,不僅為國建設居功至偉,還教出了一個好皇帝;救百姓,平土木。結果潯陽城成為富庶繁華的第二京,南北運河千帆而過,成為國家的經濟動脈。而今另一政績的中西大道,卻是穆嘉和所為。
一個亡國之君,一個亡國太子,在國家滅亡之後得到了世人的吹捧。他搶了他們的江山,結果只是在做他們做的事……
這麼一想,他忽然不確定了。
楚今朝明白他心中所想,淡淡笑了一笑,轉過身去幫他也捶著肩上的痠疼,然後隨著兩手的節奏,慢慢地道:“想到做一件事是一回事,做成是另外一件事。同樣的事,承宣皇上做引起了民怨,而你做卻造福萬民,得到了百姓的稱讚。做事是一回事,做事的方法也很重要。小冕走出的中西大道也是在你的支援下走出來的,後人談論這事時,必然也會提及是你在位期間的功績。”
這下,段君銘有些不自在了,道:“好啦,楚卿你就別安慰朕了,聽你說多了逆耳的話,現在說這些真令朕不自在。”
“其實……還有一件事。”楚今朝遲疑了一下,方才繼續往下說,“承宣皇上是個君子,他雄才大略,卻不知大興開國已三百年曆史,朝中勢力早就老根錯節。太平盛世裡,能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官已經不多了。貪汙腐敗之風日盛,要肅清整頓朝中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