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帶著齊軍進城的耶律賢都要進行一再確認。
耶律賢原本是坐著馬車的,見此索性棄了馬車,與夏景行並肩而行,這才免了一路的盤查,直達宮中。
蕭玉音忽聽得長子回宮,帶著耶律平親自出迎。
耶律賢與夏景行進宮,見到蕭玉音,頓時大吃一驚。他離開之時,蕭玉音還是滿頭烏髮,如今兩鬢卻已泛起了霜色,整個人彷彿老了十歲。
他一路而來,離上京城越近,心中不安便越大,及止進了城,見得滿城森然戒備,便知有事發生,內心更是忐忑異常,這會兒腳下遲疑,幾步遠的距離倒好似隔著天塹,頭一回生出了滿滿的恐懼之意。
蕭玉音從聽得兒子被截殺失蹤之後就牽腸掛肚,望眼欲穿的盼著他回來。如今兒子回來了,她惶惶然撲過來,將長子抱在懷裡,頓時放聲大哭:“賢兒,你父汗……”
“父汗……他怎麼了?”耶律賢聲音都變了調。
耶律璟身體向來康健,幾年都難得生一次病,以他的地位,整個大遼盡握手中,耶律賢實在難以想象,他能出什麼事兒。
“你二叔他……捅了你父汗一刀,救了好些日子,還是沒救回來,你父汗他已經去了……”
耶律賢頓時如墜冰窟,上下牙都在打著顫:“母后……這是在騙我?”
蕭玉音放聲大哭,哪裡還能再說得出一句話來。
耶律平胡子拉茬,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跳脫的性子如今卻沉穩了下來,目中中透著隱痛,上前來伸臂將母親兄長都攬在了一處,將整張臉都埋在耶律賢脖頸處,熱淚無聲的流了出來。
無須再多說一句話,耶律賢便知道,遼後所言非虛。
耶律璟被耶律德光捅了一刀,傷及內臟,御醫傾盡了全力搶救,到最後高熱不退,捱了半個月最終還是去了。
蕭玉音一面派人往大齊給長子送信,一面封鎖宮中訊息,只盼著長子回來穩定大局,又要防著耶律德光在朝中的親信聽到訊息,慫恿他篡位,派人嚴加看守耶律德光,就連御醫如今也被圈在宮中,必不發喪,對外只宣佈汗王生病,需要靜養。
遼國派去請耶律賢回國的人與耶律賢等人走岔了,並未相遇。是以算著日子,耶律賢竟然提前了近一個月回來。
母子三人抱頭痛哭一場,還有萬鈞重擔要挑。
可汗耶律璟身故的訊息,很快便傳了出去。蕭珙帶著眾臣前往宮中,大部分官員主張皇長子繼位,但也有主戰派趁此提出由丹東王繼位。
耶律璟與耶律德光兄弟倆統一大遼,而皇長子的聲望自然不及丹東王。
耶律賢等這些人吵的最激烈的時候,公佈了耶律德光刺傷可汗,致使可汗重傷不治而亡的訊息,隨後命人將耶律德光押上殿來,又有一干人證物證。
耶律德光從來高傲,且兄長身故,確是他刺傷之故,到得此刻也不屑於掩飾狡辯,當庭認罪,倒是驚呆了一眾官員。
原來還當是皇長子為著帝位而栽髒陷害的主戰派們,此刻也說不出替丹東王辯解的話。
謀刺君主,形若叛國大罪,罪不容誅。
夏景行與趙則通帶人離開上京城的時候,前遼帝耶律璟已經葬入帝陵,結束了一代帝王波瀾壯闊的一生。對於大齊來說,他只是個滿懷野心的鄰國君主,但對於草原上的牧民百姓來說,他終止了草原各部落百年廝殺混戰,統一大遼,讓遼國百姓嚐到了安穩日子的滋味,對明天有了期盼。
耶律德光離開延昌宮的最後一晚,耶律賢親自前去見他。
耶律德光披髮跣足,隨意坐在陰冷的殿內,再不是往日那個跋扈暴戾的丹東王。
叔侄倆許久未見,若論武力,耶律賢並非耶律德光的對手,可是此刻他居高臨下瞧著坐在那裡的耶律德光,卻忽然間對這個叔叔生不出一絲懼怕之意。甚至在他的目光直視之下,耶律德光竟然有了退縮之意。
耶律賢的容貌,有七八分酷肖面目未曾受傷的耶律璟,耶律德光近來日裡夜裡,顛來倒去的回想兄弟倆從小到大的點滴之事,此刻迎著朦朧燈光走進來不發一言的耶律賢,竟讓他有了幾分恍惚。
——如果能夠回到從前,該有多好?!
“你今日前來,不知道是要送我毒酒還是匕首?”
耶律賢不再去瞧他,目光掠過殿外宮燈,含著無限的悲涼之意,“我小的時候,一直很羨慕父汗與王叔兄弟情深,也暗暗下定決心,無論什麼時候,對二弟都要似父汗對王叔一樣愛護。”
耶律德光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