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立達“哈哈”笑了兩聲,一指身周的幾十名隨從,然而不等他說話,燕七卻已是再度開口:“奪取人命的手段和工具,無須很多,只要夠強,一擊足矣。”
姚立達愈發高聲笑起來:“看來你很有把握搶在我的人前面出手?”說著一揮手,他的那些隨從裡竟也有帶著弓箭來的,刷地一下子齊齊舉起瞄向了燕七。
“你可以拿命一試,”燕七眼皮都不眨一下,面上神色依舊平靜,“而我會讓你在臨死前清楚地看到,我的箭會率先洞穿你的喉嚨。”
姚立達不知這個小丫頭片子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這一回他是真的覺得好笑了,仰起脖來還未待笑出聲音,卻驟然莫名地遍體生寒,直從前心寒到了後背,全身的汗毛悚然而立,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怎麼回事?!這是——
姚立達忽地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每次調皮搗蛋幹了壞事最怕面對的就是嚴厲的父親,父親站在那裡,都不必開口,只那樣油然而生的一股子無形的氣勢,就足以令他渾身發軟嚇破膽……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些?姚立達驀然發覺,此時此刻自己所莫名感受到的這股寒意,竟與小時候面對發怒的父親時有著相似的恐怖感受!
——不,還不一樣,眼前的這股恐怖氣場何止比父親給兒時的他所造成的精神恐慌可怕和強烈數倍!
——這究竟是什麼?!是誰?!是誰會有如此可怕的氣息?!
姚立達心驚肉跳,並且更可怕的是這股令人禁不住牙關打顫的寒意還在不斷地增強、變濃、擴張!
而何止姚立達感受到了這股氣,他身邊貼身保護的親衛、正蓄勢待發的隨從,乃至這一邊的蕭宸和五枝,全都被籠罩在了這股無形卻有質的強大氣場之下!
蕭宸覺得,自己再一次被一個新的、陌生的燕七震驚到了,他以為她永遠都會是波瀾不驚、幽沉浩瀚,永遠都只會用寬廣、厚篤和綿勁的力量來包圍壓迫她的對手,可他認識了那樣的她,卻沒有認識過現在這樣的她,現在的她,兇狠逼人,殺意凜冽,就彷彿一頭蓄勢的猛虎,一張口就能將人撕得粉碎!
現場像蕭宸一樣具有內功修為的人很快找到了這股可怕殺意的源頭,那個執箭而立的小丫頭——竟然是她!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怎麼會有如此駭人的氣勢?!這分明是手上有過不少人命的人才能散發出的氣場!
但若說人命,在場這些練家子裡的大多數誰手上沒有幾條十幾條呢?可即便是這般生死歷練出來的氣勢,竟也無法與這個小丫頭相媲,她的氣,實在是太強、太悍了!
由氣場來判斷強弱,這通常是動物們才具備的本能,不過很多有內功修為並且經驗豐富的人類也能做到這一點,就譬如姚立達身邊的親衛。其中一個在審時度勢之後,向著他的主子施了個眼色。
這眼色的意思是,示意姚立達不要和這個女孩硬碰。經過觀察和判斷,親衛駭然地發現,這個女孩剛才所說的話沒有錯,如果雙方同時動手,她的箭一定會搶在所有人的前面洞穿姚立達的喉嚨!
且看她那握弓的手,那是四十斤拉力的重弓,她這樣地拉滿弦,手與臂竟是紋絲不動穩如磐石!——當真是紋絲不動!便是常年練箭的成年人也少有能做到這一點的,只從這一個細節便可以看出,這個小女孩,是個箭術高手!
至於這女孩的箭技能高到什麼程度,親衛說不好,然而謹慎起見還是不要去拿命賭這一把,這女孩的命不值錢,他主子的命才值錢啊。
姚立達收到了親衛的眼色,心下愈發驚駭,這竟是要讓他避其鋒芒選擇退卻?有這麼誇張嗎?他有些遲疑,真要讓他這麼收手,他這張臉還往哪兒擱?
氣氛一下子陷入僵持,姚立達心念電轉,正要豁出去地喝令手下將這不知死活的小臭丫頭當場擊殺,就聽得與他同來的旁邊那輛豪華馬車內傳出一道不甚耐煩的聲音:“姚大人,時候不早,倒是走不走了?”
這聲音一廂說著一廂從馬車裡出來,卻見竟是雷豫,皺著眉瞥向燕七,好似從來不認得一般,甚至還在她臉上打量了片刻,扭頭繼續和姚立達道:“我說呢,這小丫頭長得是挺標緻,只是年紀也太小了些,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得了姚大人,甭在這兒拿小丫頭片子尋開心了,我肚子裡的酒蟲兒可都叫半天了,趕緊著,等著喝你府上的好酒呢!”
姚立達一聽這話就笑了:“怪我怪我,讓咱們世子爺久等了,”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將手一擺,狀似不經心地讓手下收了陣勢,也不再理會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