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來住,她總說在老家住得慣了,京中人生地不熟的,又沒個同她閒話解悶兒的人,不像在老家,一幫老姐妹兒成日湊在一堆兒熱熱鬧鬧才好,若是骨頭閒了還能種個三瓜倆棗兒養幾隻小雞玩兒……”
“趁伯母年紀還不算太大,該請她老人家到京中來玩玩兒,總不好到上了歲數時再千辛萬苦地上京來,京中住上一段日子,待膩了再送回去,屆時同她那些老姐妹也能多些談資,況你已幾年未曾回過家了?”燕子恪問。
“呃……自從被調入京中任職,便一直沒有時間回去……”喬樂梓撓撓大頭,覺得慚愧。
“只靠傳信噓寒問暖,總都是報喜不報憂。伯母身體如何?可有近憂?看病服藥時四鄰能否幫忙照顧?補屋頂砌院牆,搬柴儲菜,這些重活累活可有人幫忙去幹?”燕子恪問。
“……”你踏馬再說下去老子就要哭了好嘛!老子辭職回鄉養老母去行了嗎!“話是這麼說,就怕我老孃不肯來,我每次寫信都勸她進京,回回都給我駁回來。”
“呵呵,這麼著吧,你若信得過我,便由我來給令堂寫封信,屆時她若願來,便讓我那同僚去家裡接她,一路同著獻歲入的隊伍一起上京,既安全亦有人沿途照料,如何?”
喬樂梓狐疑地瞅著這位:“你要在信裡寫啥?”
“哦,只說我是你上司,年末要考核你之政績德行,見你棄家中老孃於不顧,不由震怒,因你說是自家老孃不願上京,便特特去信一封以求證實,倘若果真是你不孝,立刻擼官貶職,回家養雞!”
“……”蛇精病這招搞不準真行……他們喬家村百十年來就出了他喬樂梓這麼一個當官兒的,他家也因此在村裡頭風光無兩,癱瘓在床多年的喬老爹當時因為他的考中甚至高興得險沒自個兒跳下床在屋裡走兩步,喬老孃跟她那幫老姐妹們每每吹牛打屁到了誰也不服誰的階段時他就是他老孃的殺手鐧:“我兒子做了京官,你們誰兒子行?”頓時hold住全場——這要一聽說他要被擼官了,他娘不得急得激發潛能超越自我一個千里走單騎直接進京來啊?
再說他也真的想他老孃了,這幾年每逢過年他都一個人在衙門裡過,冷冷清清的,心裡頭確實不是個滋味兒,能把老孃騙來,孃兒倆一起在京中過上一回年,這也是好的啊。
“行吧,”喬樂梓大頭一點同意了,“但你可悠著點兒寫,別把我家老太太給嚇著。”
燕子恪一笑,露出個白牙尖。
回到公署就讓兩枝模仿喬樂梓的筆跡給喬老孃寫信,內容很簡單:老孃啊,兒子要成親了啊,您趕緊進京來唄,拜堂的時候不能沒有高堂在啊。
這不比藉口要擼官好使?喬老孃盼兒子成親都快盼瘋了,三不五時一封信地往這兒發著逼喬樂梓成親,甚至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了——只要性別女愛好男、五官不缺四肢健全,人家願嫁咱就願娶!
“再去同城門樓子上的陳旺說一聲,河東押歲入的隊伍一進城,立刻接了喬老太太先去官家驛館,再著人來通知我。”燕子恪吩咐著。
發完信、傳完話,辦妥了侄女託付的事,燕子恪這才坐回辦公桌邊開始處理自己手頭上的事,一摞一摞的公文送進來,在他的案頭堆得老高,四枝從府裡送了午飯進來時,已經找不著他家主子被公文埋在哪兒了,眼前只有一座讓人眼暈的公文山。
“我已經和我娘說好了,”去閔家赴宴的前一天,武玥悄悄和燕七道,“等明兒去了閔家,讓她同陸太太提一提此事,只要陸太太點了頭,這事兒十有八九就跑不了了!”
上上下下各路人馬為著此事都積極張羅起來,當事人喬樂梓和陸藕卻都還矇在鼓裡,一個想著明兒那仨丫頭估摸著都要去閔家赴宴,要怎麼才能避免再有兇案發生,另一個想著明兒去赴宴要怎麼同自己的兩個小夥伴安安省省開開心心地度過那一天。
然後就到了十一月十九,戶部尚書閔正行閔大人的壽辰。
朝廷正二品的大員,又是皇親國戚,還是個整壽,這壽宴自是不能湊合著完事,連皇上都令了宮中伎班過府演出助興,滿朝文武誰敢不給閔家這個面子?上午九、十點鐘的時候就都陸陸續續地來了,天公作美,前兩天一直斷斷續續的雪於昨晚徹底停了,今天一大早就放了晴,晶藍的長天,銀白的大地,金薄的陽光,乾坤一派清氣,讓每個人的心情都跟著明朗又雀躍。
早上穿衣服的時候,煮雨發現自家姑娘好像長個兒了,拉到門框子處一量,果然,比今年過生日的時候長了足有兩寸,再加上人又瘦了,穿上新買的那件與武